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刀雙情無雙 | 上頁 下頁


  §第一章 火氣冤家

  煙花三月,長江水路繁忙,往來船隻多如牛毛。

  鄱陽一帶的藥材商家聯合出資,由藥材行會出面,遣了五艘中型篷船由九江出發,順著長江水路往四川而去,裝了滿船從成都藥市購得的珍貴藥材,再由拔尖兒的鏢局師傅護送而回。

  五艘船的篷上各插著一面棗紅色大旗,船頭和船尾則紮上較小的同款旗子,十來面旗子迎風飛揚,上頭所繡的燦金「竇」字看來好不威風。

  走這支鏢的,便是鄱陽九江上響噹噹的四海鏢局。

  一隻白羽鳥在船頭盤旋了幾圈,忽地收斂雙翅,落在旗子頂端歇腳,兩隻圓眼溜溜地打著轉兒,此時一顆小石子突然疾飛而去,嚇得它嘎嘎胡叫,「颼」地一聲沖得老高,還掉了不少羽毛。

  「唉,可惜。」清脆的聲音嚷著,一個纖細的紫影倏地由篷船裡跳出來。

  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個十六、七歲的俊秀少年。

  她的發削薄至耳上,背後斜系著一柄古樸剛刀,微卷的劉海被風吹開,露出一張乾淨清秀的臉容,額頭飽滿,兩道眉細濃有型,鼻樑挺秀,唇瓣有著女兒家的豐潤,還有那對眼睛,細緻而明亮,顧盼之際風采無限。

  「阿紫,咱們今晚會在江畔的悅來客棧用飯,想吃什麼跟店家說一聲就行了,難不成你還想打只鳥兒加菜嗎?」篷船裡,另一個小姑娘探出身來,鵝黃的身影較紫衫柔軟許多,一頭長髮烏黑飄然,特別的是,兩人的五官還像得十足十。

  「加菜?!」五姑娘想太多啦。」同行的一名老師傅在船頭抬起臉,對著鵝黃衫的竇家老五竇德男擠眉弄眼,嘿嘿笑著,「一隻鳥拔毛去骨還不足三兩肉,都不夠咱一人塞牙縫哩。」

  「可不是!」另一名師傅朝篷頂瞟了瞟,接著道:「加什麼菜啊,不就是為了那面旗。」

  這時,名喚阿紫的短髮小姑娘笑嘻嘻地轉過頭。

  「這可是大學問了,阿爹交代過,旗子就是面子,咱們四海鏢局是既要有裡子也要有面子,總不能任著那只呆頭鳥在旗杆上拉屎,那多醜啊!」

  「喔……」竇德男望著孿生姐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腦中正思索著旗子、面子和裡子的問題時——

  一隻白羽鳥又不知死活、啪啪啪地飛了過來,只見它雙翅正要收勢,竟打算將兩隻爪停在她頭頂上!

  「阿男,閃開!」

  「啊?」

  說時遲,那時快,竇盼紫手上的彈弓已「啪」地一聲厲響,疾彈出一粒石子。

  「哇!痛、痛、痛啦!」竇德男忽地抱頭蹲下,「嗚嗚嗚……阿紫,你幹什麼拿彈弓打人家?嗚嗚嗚……很痛耶!」

  竇盼紫嚇了一大跳,連忙拋下「兇器」沖向妹妹。

  「我不是要打你,我明明瞄準了那只臭鳥的……」

  「它又沒招惹你,只在我頭頂上飛來飛去而已呀!嗚嗚嗚,痛啦……」

  「誰說的?我如果沒趕它走,它九成九要在你頭上拉屎了。」

  「不會吧……」竇德男可憐地抬起臉蛋,五官皺得像苦瓜。

  「會會,一定會的。啊,阿男——」她瞅著妹妹,音量突然轉小,「呃……你那個……流血了耶……」

  「啊?」竇德男楞楞地與她對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終於瞥見掌心上沾染的血跡。

  「噢!不會吧……」

  悅來客棧臨江而建,往來的船隻可直接停泊在江邊,客倌們可上岸歇息,若打算在自家船艙裡用膳,只消吩咐店家一聲,自然有夥計將吃食送來。

  傍晚,夕陽餘暉在江面上緩緩跳躍,微風滲進了濃濃涼意。

  原是悠閒時分,誰知!

  「嘔——」

  篷船上的大旗仍雄糾糾、氣昂昂地隨風飛揚,篷船下,頭暈目眩的竇德男卻癱在那兒,原本英氣勃勃的兩道眉無力地低垂著。

  「阿男,還是很暈、很想吐嗎?」竇盼紫皺著眉心,擰乾一塊布巾,探過身輕手輕腳地擦著她的額頭。

  「唔……阿紫……」竇德男勉強睜開眼睛,撇撇嘴喃念著:「我討厭搭船啦,嗚嗚嗚……我以後再也不搭船……嘔——」

  竇盼紫連忙扶住她,邊拍著背脊邊半哄著:「對!以後都不搭船,咱們走陸路,也省得每回都得通過這兩湖地帶,要是遇上岳陽的關家人,准要倒黴三年。」

  岳陽關家也是靠走鑣營生,幾年來,其經營的五湖鏢局走鑣無數,在兩湖一帶揚名立萬,黑白兩道都得給上幾分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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