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得來有情男 | 上頁 下頁
三十六


  “想得美!”打鐵鋪裡臥虎藏龍,寒歌將手上燒得通紅的鐵夾子當胸橫掃。

  出其不意的打法讓齊吾爾險些被擊中,待他穩住下盤定眼一瞧,原要落入他掌握的阿男竟然被人抱在懷裡。

  “臭小子,放開她!”是可忍,孰不可忍,儘管人家年紀小,儘管自己大欺小,這是繼刁錦紅後,他第一次這麼想宰掉一個人。

  “我說放、開、她。”字字加重音,他雙目已然充血。

  竇德男從沒見過他這個模樣,即使在地底黑洞中,他也沒有像現下這般猙獰恐怖,一時間心驚肉跳,直覺他真會開殺戒,她忍不住嚷叫。

  “齊吾爾,你要是敢傷害寒歌,我、我我就要你好看,這九江還是咱們四海鏢局的地盤,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卻沒料及寒歌做了更加挑釁的舉動。

  寒歌輕佻一笑,道:“老頭子,我偏不放,有本事你就來搶。”噘起嘴,迅雷不及掩耳地在竇德男香腮上“啾”地印下一個吻。

  “渾賬!”齊吾爾驚天怒吼。

  竇德男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一陣烈風疾撲過來,一隻健臂便緊扣她的腰倒拖過去,一轉眼,她已被他挾在腋下,而他卻像瘋了般,同時赤手空拳和寒歌的火鐵夾子纏鬥起來。

  “你們兩個?!啊!住手、住手!”銀槍呢?哇,她的銀槍被踢到火爐裡了!“不要打了,齊吾爾,你住不住手?!住不住手?!”她拚命掙扎想甩掉腰上的束縛,可是男與女的差別就在這裡,比蠻力永遠贏不了。

  這時,店鋪外已圍滿人潮,對他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簡直丟臉丟到家了!

  “我要殺了他!”齊吾爾大叫,一臂抱著竇德男,一臂以單掌來去十多招,硬生生把寒歌逼到角落。

  “你殺寒歌,我就殺你!”竇德男氣得口不擇言,卻重重打擊了齊吾爾的心。

  毫無預警,他說停就停,傻楞楞地站著,而寒歌手中的鐵夾來不及收勢,當面劃過,“滋”地輕響,在他右頰燙出一條傷口。

  竇德男驚呼一聲,掙脫他的手臂,急著查看他頰上燒傷,又急著對寒歌嚷著,“你、你你怎地傷了他?!唉唉……快!你們家祖傳的燙傷膏在哪兒?”

  打鐵鋪裡多少備有這種藥,而張老鐵的祖傳燙傷膏跟打出來的鐵器一樣,都是遠近馳名的。

  “在左邊矮櫃裡,黃色罐子。”寒歌懶懶地道,把鐵夾扔下,瞄向外頭人潮,“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再瞧下去我要收費了。”

  他一說完,所有人即時一哄而散。

  這一頭,齊吾爾動也不動,腦子裡不知想些什麼,像石像似的穩穩站著,兩眼定定地瞅著忙著取膏藥、開罐子、幫他敷藥的竇德男,一瞬也不瞬的。

  她指尖的觸感好舒服,他微眯著眼,心卻一滴滴地淌著血。

  “阿男,你後悔了是不是?你找到比我更好的人了,對不對?我……我……”他啞聲問。

  該要說些祝福的話,然後瀟灑離開,可是他根本辦不到,他放不開手,她是他的阿男啊……

  他又開口,想把話說完,“……我、我,拿開!我不要擦這臭小子的藥!”突然想到,他一吼。

  “齊吾爾,你莫名其妙!你到底想怎樣?!”竇德男氣得跺腳。“你說話客氣一點,寒歌不是臭小子!”

  “對!他不臭,他很香!臭的是我!”

  “你……你、你你你……”一口氣梗在喉間,她真想狠狠咬他一口,再狠狠踢他一腳。

  這時,寒歌輕咳了咳,慢條斯理地解下打鬥時松掉的頭巾重新整理,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像瀑布般流泄而下,著實像極了姑娘家。

  著實像極……姑娘家?!

  咦──

  齊吾爾陡地一楞,才驚覺東街十來家打鐵鋪,打鐵師傅哪一位不是露出精壯黝黑還長毛的胸膛,就這位瘦小的“寒哥”,從頭到腳包得密不透風,竟真的是一位小姑娘。

  §第十章 竇德男得男

  在東街打鐵鋪出盡洋相後,竇德男臭著一張小臉直奔回四海鏢局,任著齊吾爾追在後頭叫著喚著,不理就是不理。

  他甚至已在大街上將她拉住,竇德男二話不說,回身就快打十來招,又狠狠擂下話,“齊吾爾,你再敢拉住我,瞧我理不理你!”

  嗚嗚……她銀槍小紅妝的臉今天真是丟得透盡了,連好不容易修好的貼身兵器都給踢到火爐裡融了。說來說去,都是他的錯!

  “好好,不拉你、不拉你。阿男,你聽我說,這真是個誤會,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阿男!阿男,等等我,”他滿頭大汗追上前去。

  竇德男哼了一聲,依舊不理人,扭頭便是疾走。

  兩人一前一後,風也似的回到四海鏢局,齊吾爾跟著跨進大門,才一轉眼,竇德男已進後院去,他想跟著進去,卻被竇大海和李游龍攔了下來,硬是按在大廳的太師椅上坐下。

  “唉,怎麼是這樣?!唉,怎麼會搞出這天大的烏龍事來?!唉,咱兒想把閨女兒許給你,按順序來,指的當然是咱們家老三來弟,咱兒怎麼知道你和阿男已經……已經這麼要好了?!

  “唉唉唉,難怪阿男這些日子怪裡怪氣的,平時總是哈哈大笑,自塞北回來後,就沒見她開心過,唉,都是我這個作爹的不好,是咱兒的錯,咱兒對不起她阿娘,沒好好地父代母職,聽她說說女兒家的心事,嗚嗚嗚……”竇大海劈哩啪啦說了一大串,落腮胡裡的嘴撇了撇,似有嚎啕大哭的傾向。

  李游龍揮了揮手,趕緊遞上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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