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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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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弟?」他喚著,可惜那姑娘不聽,教他滿腹疑惑,心中焦急。 再也顧不得什麼了,在桌上放了銀兩,他起身奪走她懷中的酒罈,一臂利落地支起她的身子。「回去,別再喝了。」 「不、不不要,我不回去……大哥,我、我跟你走……你帶我走,好不好……天涯海角,哪兒都行,大哥……」她胡亂喃著,雙腳捉不到平衡,在他扶持下走得顛顛擺擺的。 「要你別這麼喝,瞧,都醉倒了。到底怎麼回事?」她的話教他心神震盪,醉酒的神態令他擔憂猜疑。 「我沒醉,我不回去,大哥……我、我一直等著、等了好久好久,你為什麼、為什麼不來……哎啊!」她讓椅子拌了腳,身子往前撲倒,幸好鷹雄眼明手快,一把抱住她的腰。 長聲歎息,他搖了搖頭,乾脆攔腰將她抱起。下樓來時,整個大廳陡地靜悄悄,好多眼睛全盯住他們不放,他壓根兒沒去理會,抱著姑娘直朝四海鏢局奔去。 「大哥,你、你為什麼不來?為什麼……我想見你,想同你說說話,大哥……我想陪你好久好久……一輩子可不可能?你為什麼不來……」她喃著,恍恍惚惚地,眼角竟滲出淚珠,順著兩腮滑下。「招弟,我在這裡,我來了。天啊!你、你別哭!你到底怎麼了?」鷹雄心痛已極,完全地不知所措,急得團團轉。她為何傷心?為何失意?他離開九江的這段日子,到底哪裡出錯了? 奔回四海鏢局,他不從大門口進去,而是抱著淚流滿面又昏昏沉沉的招弟由後院躍入,幾個起落已來到她的廂房前,想也未想,舉腳踢門而進,匆匆步入,將懷中姑娘輕手輕腳地安頓在榻上。 撫了撫她的面頰,烈酒的後勁燒紅她的臉,連珠淚也燙得嚇人。他起身在架上的臉盆裡擰淨一條巾帕,坐回榻邊,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的臉蛋,眉眼鼻口,霞腮耳垂,一下下地揉弄著,向來嚴峻的臉上滿是愛憐砷氣。 冰冷的巾帕在額上遊移,招弟嚶嚀幾聲,身子不安地動了動,一個小錦囊由微松的腰間掉落。他拾起,下意識打了開,捏出裡頭折成四方的紙張,動作微微一頓,接著攤開那張信紙,瞧見自己當年所寫下的十六個字。一時間,情潮洶湧,澎湃激蕩,將他整個人淹沒。 「大哥……我、我真喜愛你……你為什麼不來……」榻上的人兒眉心淡蹙,那話中包含無數情意,點點滲進男子心底。 「招弟,我在這兒,來到你的身邊。」這一次,要讓她明白他的心意。歎了聲,他禁忍不住,俯身親了親她的眉心,又親了親秀挺的鼻尖,食髓之味地,將唇印在那嫣紅小嘴上。 招弟迷迷糊糊地,只覺一股熟悉的氣息包圍過來,她跟著輕歎,低喃著,兩片唇隨著心底的想望開啟,完全地迎向他。 情況超出鷹雄所能控制,男女間糾纏綿刀劍難斷,再強的意志也禁不起連續的火熱誘引,他粗聲喘皂,緊緊抱起她的上身,加深了這個親吻,卻發現懷中人兒軟綿綿地癱著,眉心皺折已然平復,睡顏如霞。 他怔了怔,忽地苦笑起來,傻傻地望住姑娘熟睡的美顏,他知自己的行為與登徒子無異,實非大丈夫所為,但心中半點悔過也無。 粗糙而修長的食指畫過她的嫩頰,輕撫兩道濃密而細長的眉,爾後順著鼻樑移下,他以拇指揉著那兩片柔軟的唇瓣,這女子,他誓在必得,誰也不能相讓,暗暗下此決定,腹中欲望頓時化為滿懷柔情。 此一時際,招弟的房門突地被人一腳踹開,破壞原先的旖旎氣氛。 那美婦放開裙擺,拍拍衣衫,優雅地跨進房來,後頭還探出一個頭、兩個頭、三個頭、四個頭、五個頭,五個姑娘也笑嘻嘻跟著踏進房來。 回首,鷹雄神色平靜地瞧著來人,臂膀仍光明正大地攬著招弟不放。 「你可知道回來啦!早叫你來跟我訂日子,你不聽!瞧,惹出多少事來?抱這麼緊有用嗎?趕明兒就是別人的!」雲姨劈頭就念,也不管對方明不明白。「你嘴還真硬,說什麼是金蘭之義、結義之情,要你娶,你不娶,可苦了咱們家招弟啦!」 聞言,鷹雄雙目陡眯,環視她們每一個,心頭隱約生起不安。 「我這次前來,便為提親。」他已稟明義父義母,也承諾此趟定會帶著招弟回安家堡拜見二老,他終於明瞭,對她的感情,在患難、相聚與期盼中茁壯,珍貴無以復加,再也顧不得其他。 「我要迎娶招弟為妻。」他重申,鄭重嚴肅。 「好呀!姐夫……哇!做什麼敲人家頭?!」金寶跳了出來,喜滋滋地,「大哥」馬上改口變「姐夫」,卻吃雲姨記爆粟。她捂著額,無辜地道:「他娶大姐,叫姐夫哪兒錯啦?!」 「娶得成,娶不成,還沒個定數呢!道四海竇家的姑爺這麼好當嗎?明日比武場上見真章,誰是最後贏家,招弟就嫁誰!」雲姨翻了翻白眼,聲音由鼻孔哼出。 「什麼比武場?」心猛地一促,鷹雄臉色陡沉,陰鬱地道:「把話說清楚!」 「喲?!敢情鷹爺還不知道?」雲姨略誇張地睜大眼,「你沒瞧見大街交會處搭了一個棚台?正是咱們家的傑作。明日一早,四海在九江辦了個盛大的比武招親大會,替咱們大姑娘找婆家。」 什麼?! 驀地,他整個人愣住了,腦中攪成糊,下顎隱隱抽搐。 「把話說清楚。」他掀動薄唇,一字字吐出。 眾家姐妹點頭承認,全憐憫地瞅著他,帶弟清了清喉嚨,進一步說明:「阿爹說大姐都二十歲,該托個媒人找婆家啦,大姐偏不答應,兩相爭執下,就辦了個比武招親。」 來弟接下去道:「明兒個是車輪戰的打法,從大姐、二姐,我、阿紫、阿男,小金寶,然後雲姨壓陣,只要關關勝出,大姐就嫁給他啦。」 鷹雄愈聽臉愈黑,胸口起伏愈來愈劇烈,好似想找誰好好幹上一架。另一方面,又慶倖極了自己趕到九江,再晚個一天,他都不敢想像會演變成什麼模樣:「除了我,招弟誰也不嫁。」他說得咬牙切齒,臉上有野蠻的神情。 雲姨皮笑肉不笑。「呵呵,這我可做不了主啦。」 「你相不相信,我可以讓四海辦不成此次比試。」他口氣好硬,目中似要噴出火來。「比武招親?你們是拿招弟的終身大事當玩笑!」 「鷹爺,咱們絕對相信你有本事鬧得比武大會辦不下去。但你得曉得,咱們消息已公告出去,整個鄱陽傳來沸沸揚揚,若辦不成這場比試,那九江四海還有顏面在江湖上打混嗎?」雲姨挑了挑精心繪畫的彎眉,慢條斯理又道:「好呀,你來鬧,鬧得四海出大醜,讓罪人皆知竇家大姑娘出不了閣,瞧招弟惱不惱你?理不理你?!」 「招弟會出閣。嫁我!」他低吼,額際青筋泛起,今日終知這女子厲害之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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