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大王心頭朱砂痣 | 上頁 下頁 |
五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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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子倆舉棋不定、裹足不前,內心非常之躊躇。 然後她們倆遊移的眼神就跟隔壁房晚歸的老滕對上了,後者朝她倆點點頭算是打招呼,跟著又搖搖頭、目光瞥了眼灶房那兒示意—— 沒咱們什麼事,該膩著的膩著去,該睡覺的睡覺去。 如此,老滕二話不說轉身進房裡。 這一邊,看懂老滕示意的瑞春和碧穗又互看了眼,也跟著轉身重回房中,想著,既然沒旁人什麼事,那屬於「旁人”的她們就繼續睡大覺去。 另一邊,就著新熬的清醬汁,再燙一小把青菜,李明沁很快煮好一大碗打涵面,而小灶上的鮮魚湯也剛熱好。 灶房角落擺著一張矮方桌,熱食上桌,高大壯實的男人一屁股坐在矮凳上,感覺一下子就把那個角落全填滿,像一頭乖乖蹲著等主人餵食的大狗,竟格外可愛,尤其當他舉著跟臉差不多大的寬口大碗「呼嚕嚕——”猛吸麵條時,吃得那樣香,教人在一旁看著、看著都要止不住笑。 坐在自家男人對面的李明沁托著香腮,看著他進食,漫開胸房的甜津再次肆虐,有著滿滿的成就感,仿佛自個兒真是手藝了得的神廚。 封勁野將麵食吃了個底朝天,亦把鮮魚湯喝個精光,這頓宵夜吃得真真痛快,他沖著對坐的李明沁咧嘴露笑……上一世身為他的昭陽王妃,儘管是他硬求皇帝賜婚求來的,嫁他為妻,她這個作妻子的亦是如此盡心照看著他的起居吃用,而今他再次嘗到這種被人管著的滋味,只覺心口滿到幾乎要炸開。 「真好,喜歡被阿沁管飯。”他露出宛若少年般純然的笑。 李明沁內心亦歡喜,一時間卻是語塞,她嘴角齧笑起身收拾碗筷,在男人的幫忙下很快便把灶房收拾妥當。 提著一桶熱水回房,再兌進架上的臉盆水,兩人簡單漱洗一番,而封勁野的一雙大腳還被抓去泡在熱水裡,洗得乾乾淨淨才允他上炕。 吹滅燈火,李明沁的被窩又被人鑽進。 熱呼呼的身軀暖著她的背部,乾淨溫暖的大腳丫子蹭著她的秀足,她舒服得歎出一口氣,而身後男人亦跟著歎出一口氣,幽幽出聲—— 「阿沁離開帝都,我一開始確實惱怒,後來卻覺如此甚好,省得你遭人說龍。” 她微愣。「哪有人覬覦我?王爺想得太多。” 「哪裡沒有?當初你隆山李氏的二老爺斷了雙腿,丟了京畿九門大司統的要職,你差點就要被新上任的大司統陸兆東討回家當填房,之後李氏這邊雖不了了之,那個姓陸的可沒放下。還有周御醫家那個自小習醫、乳臭未乾的麼兒,也才與你在興德堂巧遇一回,談了一回藥理和醫經,回家就鬧起相思病……”鼻子不太通般用力噴氣。「他娘的都給老子滾遠點兒!也不想想你是誰家的,落在誰人碗裡!”痞子樣兒再現。 李明沁聞言一楞再楞,等反應過來頓覺好氣也好笑。 在帝都那一段時候,包括青林圍場那一次,兩人每回見上面,他對她從沒有好臉色,以為早令他生厭生恨,卻不知他一直留意著關於她的那些事。 「王爺那時候待我可狠了,然後既惱著我,卻又不讓誰覗靦我,怎麼這樣難搞?”她嗓聲略帶鼻音,眸底發燙。 一顆頭髮粗硬、胡髭刺得人發癢的大腦袋瓜猛地從身後埋進她粉嫩嫩的頸窩,環在她腰上的鐵臂跟著一緊,那熱燙的峻唇抵著她的肩,低聲嘎語—— 「阿沁若想搞我,易如反掌。” 這話,說者全憑真心,聽者卻入心魂,一下子便把她隱在眸底的清淚逼出。 她在他懷中轉過身,在幽暗中摸上他不馴的眉骨與耳廓,道:「確實易如反掌,我給你做什麼吃的喝的,你照單全收,大口吃、開懷喝,以往是那樣,今晚仍是,王爺對我從無提防,上一世才會輕易著了我的道,毫無遲疑喝下那杯被下了迷藥的醒宿茶……封勁野,你不能這樣好搞啊,你這樣,我很怕自個兒哪天又待你不好,欺負了你。”似未料及會聽到她這一番話,男人靜了幾息,額頭靠過去抵著她。「那阿沁就待我好,再不要欺我、負我。” 聽見他這平靜的一句,李明沁當下再無言語。 她循著那溫熱氣息吻上他的嘴,細細舔吮,一雙微涼柔手撫過他身上越發灼燙的寸肌寸膚,好像言語成了卑微之物,當心魂相牽達到某種深度,唯有憑藉肉體的貼近交融才能獲得心靈上的滿足,如此也才是他與她之間最親密的傾訴方式。 唇齒間是彼此的氣味,熱息在一次次的呼吸吐納間纏綿,太過心切,無法須臾或離,衣衫尚未褪盡,兩具剛硬與潮潤的火熱身軀已連成一體。 所有的吟喘皆化在對方的唇舌糾纏中,暗夜中滿滿的情潮湧動,而欲海即是情海,花開其間,浪隨心行,像是怎麼要都要不夠,只有臣服於彼此才是唯一的解脫。 許久許久後,她伏在男人起伏漸趨和緩的胸膛上,秀指下意識輕撓著他的肩頭,那兒有一小塊糙膚硬骨,覺著是他平時搭弓射箭練出來的硬繭,長年下來都成了一個小小硬窩子,有些深凹下去。 她撫過又撫,帶著自個兒亦未覺察的溫柔,撫得男人的一顆心幾乎塌陷。 她輕幽幽忽而道:「王爺說我遭人観銅,我覺得你才是。”一頓,咬咬唇強調。「對,你是,你才是。” 話題怎一下子拉回這上頭?封勁野一雙慵懶眼神陡然掀張,瞳仁微亮。「試問,本王是遭誰?還請二小姐示下。” 她很快答道:「魏國公府的嫡孫大小姐。”再一頓,又再咬咬唇,道:「那位魏國公府的大小姐確實是喜歡你、愛慕你的,當日在興德堂後院的小貨棧覷見你遭人家姑娘家覬覦,我這心裡著實是難受的、很不痛快的,卻又莫可奈何,午夜夢回時,難過得都哭濕枕頭了。” 她眼力不夠銳利,在一室幽黯中沒能精准捕捉到男人此時神態。 那是一張憨憨的、咧嘴無聲笑開的面容,軟化了一向峻厲中過度突顯的棱角,顯出一副牲畜無害的嘴與臉。 遊移的指尖摸到男人那抹笑,她微頓了頓,若有所思且若有所知問道:「王爺這是在開心大樂嗎?因為我難過到哭濕枕頭?” 「是啊,阿沁說對了。”他大大方方承認,雙臂將那一具綿軟柔韌的胴體再一次箍緊,若有所癡又若有所悟道:「我不喜阿沁遭誰惦念上,阿沁也不想我被誰覬覦,這是醋了昵,原來能令我難受的事,也能讓你這般不痛快,那當真好,太好太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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