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大男人的小浪漫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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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朋友說,它的汁液是美容聖品,對付燒燙傷很有效,能淡斑去疤。」 他還是那副擺酷要冷的德行,語調平淡得聽不出起伏。 傻瞪著他把盆栽抱進陽臺,小心翼翼挪移位置,像是想要那盆「高人一等」的「樹蘆薈」努力融進陽臺那一小片豐饒裡。 沒人知道她的心情正以何種方式震盪著,因為前一晚,母親炸蝦餅時不小心被飛濺的油沫噴傷了,手背、臉頰和頸部都有零星的灼點,雖看過醫生做了處理,但天性愛美的母親還是擔心會留下疤痕。 他一定是知道了,才去弄來那株「樹蘆薈」。 她後來上網查過,那株是日本改良後的品種,臺灣進口的數量有限,標價高得嚇人。 她惴惴不安,不曉得他如何弄到手,也不曉得他是否花了大把鈔票,但是啊但是,他對媽媽好,比對她好更惹得她心悸難平。 無形力量有意無意地掐握著她的心臟,害她有點痛、有點刺麻、有點不受控制了。 時序已由夏轉秋,她的生活比以往更忙碌,而忙碌的日子裡又多出一個他,不允許她拒絕,又或者她並非真想拒絕。半推半就、思緒還沒理清,所以默許了他的介入,慢慢侵入她的生活領域。 寧靜的週末午後,低低的引擎聲由遠而近,慢條斯理地傳進小巷。 袁靜菱早就聽慣那聲響,探頭往底下看,果不其然,熟悉的重型機車已來到樓下。 男人還是懶得戴安全帽,一頭黑髮被風吹得亂七八糟。他摘下墨鏡,仰起臉龐,黑墨墨的目光很有默契地和她相接。 她聽見自己過促的心跳聲,眼眸怎麼也移不開。 陸克鵬雙目微眯,像是在笑,拿出整包香煙湊唇叼出一根,動作帥得要命。 「下來,跟我去兜風。」又是近乎命令的口吻。 袁靜菱的杏眼也眯了眯,不自覺地咬咬唇。 「你不願意?」點燃煙,他老煙槍般地深吸一口,然後從鼻腔徐緩噴出,帥氣中再添三分頹廢。 二樓陽臺上的秀美身影突然消失了,幾秒鐘後,聽見有人打開鐵門、扣上鐵門、再答答答走下樓梯的聲音。陸克鵬扒扒亂髮,嘴角不禁勾了勾。 他斂眉,兩指捏著煙屁股,再深深吸了口,還來不及吐出,樓下大門已經打開,那女孩來到他面前,出手就截下他指間的煙,扔掉、踩熄,再彎腰拾起香煙扁扁的殘骸,丟到大門後的公用垃圾桶裡,整個動作精准流暢,五秒內全部完成。 「咳!咳咳……」陸克鵬第一次被自己的香煙嗆到,連剛開始抽煙時也沒這麼「遜咖」過。原來她興沖沖跑下來不是為了他的邀請,而是要搶他的煙。 袁靜菱瞪著咳得滿臉泛紅的男人,抿唇不說話,那模樣像是想幫他,卻還在考慮要不要釋出善意。 「咳咳……你不喜歡煙味……」好不容易壓下喉頭的騷癢,他大拇指擦掉咳出的淚花,笑笑看著她。「如果我戒煙,你乖乖跟我在一起,如何?」 袁靜菱唇瓣微張,八成怔得一時間說不出話。 他很怪,有時嚴肅、專注得教人心驚,有時候又吊兒郎當,惹得人一肚子火。 他可以用好正經的表情說著戲謔的話,眼神深利,語氣倒像心血來潮似地開著玩笑。 摸摸耳朵,又扒了扒亂髮,他對她眨眨眼。 「還是說……我們已經在一起了?這陣子,你讓我上你家,三不五時吃吃飯、聊聊天、喝喝茶,其實就是在交往?」 「才、才不是!」該罵他自以為是、不要臉嗎?袁靜菱的腦袋瓜微微暈眩,全身熱氣猛地往頭頂沖。「是媽媽讓你進去家裡的,她之前答應讓你『吃到飽』,誰知你臉皮這麼厚,幾乎天天來,我們……我才不是和你在……交往。」雙頰發燙地擠出最後兩個字。 他挑著濃眉。「雖然『吃到飽』,我也沒有白吃白喝,我有空就幫阮媽媽搬貨、擺攤子,順便當她的私人保鏢,晚些還會過來幫她收拾攤子、護送她回家,而且我還把廚房的水龍頭修理奸了。」 「水龍頭是明祈叔修好的,不是你。」她口中的「明祈叔」姓『李』,和她們是隔壁鄰居,追求阮香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 陸克鵬神情一頓,硬辯道:「是我修的。明祈叔在旁邊下『指導棋』,真正操作的人是我。」 她軟軟哼了聲,似乎很不以為然。 這樣像孩子在吵嘴,還是情人之間的抬杠?陸克鵬越想,胸口越是奇異地漲滿。 究竟被什麼東西填滿了,說真格的,他也不十分清楚,只覺得……他必須抓住什麼、擁抱什麼,來確定那種美好的感覺是可以碰觸的,而非虛無。 他驀然出手拉住她,長腿隨即跨下車座。 「你……幹什麼?」當袁靜菱意識到「危險」的同時,人已被他抵在大門上。 她跑不掉,男性健壯的臂膀橫在她身側,把她困在大門和他之間。 翹睫輕顫地揚起,她腦中突然變成空白,因為那張峻臉瞬間在眼前放大,更因為她的唇被含在濕潤溫熱裡,她的心被狠撞了一下,呼吸一頓,男人的氣味毫無預警地攪進她鼻腔和胸肺中。 唇好燙,弄不清是誰的溫度。他的舌極度大膽地挑勾著她的,她的胸好痛,肋骨被拚命撐開似的。明明討厭煙味的,可他混著煙香的氣味卻充滿侵略性。她以為自己在推拒、反抗,腦子裡卻開始缺氧了,而神智已漸漸迷惑在這場越界的接觸中。 仿佛掉進另一個空間,不著邊際又無限虛無的所在。袁靜菱呼吸不定,胸口劇烈鼓震,熱麻的唇像是自由了,她有些不確定,終於輕徐地掀開眼睫。 他在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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