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當菊者迷 | 上頁 下頁
二十


  嗄?!他失憶啦?連名字都要問人。

  「……鹿蒼冥……」她細細喃念著他的名,眸光與他交纏,情與欲同時在心中爆開,碰撞出點點火花。

  「往後喚我的名,記住了……」最後的話聲消失在四片相銜的唇瓣中。

  他吻著她的唇、她的眼、她的頰,舌自在狂放地汲取著女子醉人的香氣,兩手自有意識地循著美好的曲線探索,滑進她的前襟,結實而圓滿地覆住她的胸脯。

  他律己甚嚴,一向不讓欲望控制意識,但是自從遇上這名女子,為尋血鹿戒指,他曾親手搜過她的身子,幾乎將她扒個精光,那是他第一次毫無預警地教人挑起心中火。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會對一具嬌美的胴體產生欲望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以往,他可以完全不當一回事,輕而易舉地駕馭,然而這個姑娘卻像燒紅的鐵般,深深地在心上烙印,讓他又痛又亂、又昏又醉,揮之不去。

  「你是我家相公,便在我的保護之下……」

  從來,只有他保護誰,在身邊的人僅有兩種,一是追隨他,一是在他羽翼之下,而她卻自不量力、可笑妄言。本想出言譏諷嘲弄,一抹難以言喻的柔軟情懷卻翻湧上來,緩緩慢慢地,由四面八方滲透而進,淹沒了一切。

  然後,他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小女子鹿淡菊……我嫁給你,你姓什麼,我就跟著姓什麼……」

  儘管她背景不明,兩人間又存在著許多未解的問題,但她即將嫁予自己為妻,心中漸漸有了真實性,漸漸調整心態去接納她,自此,他的親人又多一個,無血緣相連,卻可能是最親密的一個。他以忠誠之心護她、待她,同樣也要求她以對等的忠誠回報。

  掌心微微用力,他粗糙的十指在她膚上點燃無數火焰,唇緩緩往下移去,親吻雙手撫摸過的水膩肌膚。

  「鹿……蒼冥……你你……」淡菊細細喘息,身子忍不住輕輕顫抖。

  真要發生了,那些×宮圖中的每一幕……她的心飛揚了起來,如鼓足風的風箏,慌亂著、迷惑著、期待著,線一斷,卻分不清方向。

  「我要你。」耳邊,那男子低低喃著。

  這一夜,事情突然就這麼發生了,自然而然,將兩人卷在一起,相互交纏著、吸引著,誰也無法阻擋,誰也沒想去阻擋,而欲望如漩渦,跌進去就難以掙脫了,更何況,還有情……

  第六章

  遇刺事件雖是有驚無險,但整件事從頭到尾透著古怪,殺手是何模樣?目的為何?背後的主使者是何人?是單純地欲取鹿王性命,抑或想警告什麼?

  線索少之又少,查探困難,而此處以私人名義購置的農莊雖隱密,卻仍在東霖國境內,因此過宿一夜後,鹿蒼冥隔日清晨便領著眾人出發,預計七日內可抵白苗。

  外頭的天光清亮可人,路旁開著不知名的小花,粉黃、粉紅、粉紫,與她從百花樓帶出的那盆小粉菊一般柔嫩,粉得教淡菊好想開口歌唱,呵呵……空氣好舒暢呀。

  「你這丫頭可不可以回回神?窗外有啥兒好東西?徑往外瞧。」馬車內,老太爺不滿地嘟噥,「我叫你過來陪我下棋,不是要你看風景。下棋最忌用心不專,你再不顧著東角一塊,我可要大開殺戒,打得你的白子兒落花流水。」

  「唉……」淡菊放下窗簾輕聲歎氣,唇角卻是笑意盈盈,像是藏著心事,就許自己知道,可又好難忍住,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唉什麼唉?小丫頭也懂得傷春悲秋啊?」還說是東霖的棋中狀元,這傻愣模樣,要是贏了她也沒啥兒值得說嘴的。

  「爺爺您不懂啦。」連她自己都不太明白了。

  昨夜,那男子的擁抱好真實又好夢幻,為她開啟了另一道門,才知以往在百花樓所學的,根本沒法兒道明真正的感受。身子還有些酸疼,而心中悸動直至現下仍未停止,唉,要她如何靜下心來下棋呢?

  老太爺聞言,兩道白眉挑得老高。「我不懂?!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說我不懂?」雙眼一眯,從棋盤上撥出些兒注意力在她身上悠轉,嘿嘿低笑——

  「我一早就聽說,昨兒個冥小子同你在屋中窩了一晚。瞧你這模樣,像偷食了蜜糖的貓。」

  淡菊紅透雙頰,不服氣地扯著不著邊際的話:「貓又不愛吃蜜,它們吃魚、捉老鼠。」

  「喲,可我眼前這只吃得頂香的,還偷喝酒,臉蛋醺得紅通通的。」

  「爺爺……」她向來伶牙俐齒,懂得裝傻、耍心機,愛扮著一副無辜相,可現下被老太爺狠將一軍,心裡既慌亂又甜蜜,竟什麼本事也端不出來。

  老太爺心情大好,撚著白胡嘿嘿又笑:「我還怕冥小子愣木頭一根,好不容易得來美嬌娘,真要等回到白苗,正式拜過堂,才要對你出手。呵呵呵,瞧來,他也不是呆得無可救藥啦。」

  「您……您說到哪兒去了,為老不尊啦!」臉實在太燙了,她再度掀開窗簾,讓風微微拂上。「哼,我不睬爺爺了……我看外頭風景。」可外頭景致再好,她一雙眼飄啊飄的,最後還是往那男子騎在駿馬上英挺的身影兜轉過去了。

  似是心有靈犀,鹿蒼冥在此時側過峻顏,視線與她對個正著。

  淡菊心一促,眼睫稍斂,複又抬起,唇邊浮出一朵笑。

  鹿蒼冥神情深邃,兩道目光沉了沉,別具意味。接著,他瀟灑甩頭,兩腿側踢馬腹加快速度,再次將注意力調回前方。

  淡菊心中其實是矛盾的、迷惘的,且憂喜參半。

  她沒忘記所負的責任。上頭要她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留心他與白苗各個大寨之間的往來,而整個苗區的鐵脈開採便是由他掌控。這世間局勢分合不定,若有朝一日,東霖和白苗走上絕裂一途,到得那時,製作輕重兵器的鐵,便是決定戰爭勝敗的關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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