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當菊者迷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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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不說話,是要淡菊猜嗎?唉,只怪淡菊腦子不好,猜謎解字從來就不是我的強項,人家不猜了,你想說便說,不說拉倒。」她突地發起嬌嗔,輕羅小扇半掩容,應是在笑吧。一會兒,話鋒又轉—— 「我瞧你手上這個戒指好生面熟,前些日子,一位書生公子來與淡菊對弈,最後把一個戒指當成彩頭送給淡菊,那戒指鑲著一顆血玉,玉裡又細刻著什麼,我拿到燈下一瞧,才發覺是頭雄鹿呢。乍看之下,跟你這只戒指真的很像呵。」 什麼很像?!根本就是同個模子印出、同位師傅雕刻!這血鹿戒指關係重大,藏著他們鹿族的秘密,受過大鹿神靈的加持,豈能落入外人手中?!思及此,鹿蒼冥在內心又把那不負責任、天真過頭的么弟從頭徹底地詛咒了一遍。 「啊!對了,淡菊記起來啦,那位書生公子也說自己姓陸,是陸地的『陸』。」她彎身揭開桌上木盒,將一張字據取出,攤在他面前,嬌容上始終掛滿笑意。 「瞧,他寫了一手好字,還簽了名,是個好大方的人哪。」 鹿蒼冥任她唱獨角戲,一直到她取出字據,嚴肅的面容終於稍見變化。他雙目迅速瀏覽紙上字句,瞥見最後的簽名,沒打印記,只簡簡單單一個字,姓陸?!他唇角微微往上勾勃,暴怒的心緒稍感平息。 「白苗鐵器嗎?!哼,這字據立得真瀟灑、真豪氣,可惜是張廢紙。」 廢紙?! 呵呵,還用得著他提點嗎?這僅是必須的手段罷了,她本就沒指望這張字據。 「真的嗎……」淡菊略偏螓首,貝齒輕咬下唇。「公子怎地知道?」 「那枚戒指呢?」他不答反問,鼻間聞到姑娘家身上獨有的幽香,心跳加速,眉峰不禁一皺。 這男人慣于主導,專橫得很呢。她暗笑,小扇貼著心口。 「哪個戒指?爺曾送過淡菊戒指嗎?哎呀,都怪我胡塗,人家的首飾多得數不清,好幾個首飾盒都裝滿了,你劈頭便問,我一時想不起來呵。」她壞,她知道,就愛自己這麼壞。 「跟這個一模一樣的那枚戒指。」他下顎繃得死緊,左手成拳,將那血鹿戒指抵至她眼下。 「噢,爺是要將這戒指送給淡菊嗎?」她輕呼一聲,容如花綻,忽地拋掉小扇,兩手緊緊抱住男子的拳頭。「來來,我幫你取下來,唉,你的手指又粗又長,就怕這戒指的尺寸不適合淡菊,可沒關係,我可以請工匠將它改小的,呃啊——」 大掌猛地抓住女子細腕,力道強勁,絲毫不懂憐香惜玉。 「別跟我耍花樣!」他逼近那張玉容,字字重音,「那個戒指在哪兒?!」 「好、好痛……人家手快斷了,郎心如鐵,你、你真狠心……」真的挺疼的,眨眨眼,她任著眼淚盈睫,順著香腮滑下。 有一瞬間,鹿蒼冥竟覺心軟,眼前女子嬌小如此,唇輕顫顫的,可憐楚楚,眼瞳浸在水霧當中,似無聲地指控他欺淩弱小。不自覺間,他放鬆力道,卻又厭惡起自己此番行徑。 「把那戒指拿來,你開個價,我可以給你一屋子的金銀珠寶。」 嗯……青樓裡的姑娘,特別是有些身價、待價而沽的女子,遇到這等狀況,大多如何反應呢?淡菊咬著紅唇,眼淚一顆顆、大的小的持續不斷,還真像珍珠串兒,忽地抬起未受箝制的一手,握成小拳頭,嬌軟無力地搥打男子胸膛,氣虛地道—— 「淡菊不要錢也不要珠寶……淡菊等著選花魁,成了花魁女才能脫身青樓,可以親自挑選夫婿,我……我想嫁人,想自己選一個丈夫倚靠終身,你不懂的……我才不要什麼金銀珠寶。」 他先是怔然,跟著怒氣陡熾,極難忍受事情的走向超脫掌控。 「我管你嫁誰?!我只要那個戒指!」姑娘的身子軟乎乎的,竟倒進他懷中。 「那些首飾全是淡菊的陪嫁,你、你不能搶去……你好狠心……」 這該死的女人聽不懂他的話嗎?!鹿蒼冥下意識攬住她柔若無骨的嬌軀,眉峰打了七八個結,想掐死她,又有點兒……捨不得?! 「天殺的該死!」他咬牙罵了一句。 「你怎地罵人……」她可憐兮兮地指控,接著雙眸一合,四肢放軟,決定……暈過去了事。 §第二章 淡菊終於知道,在一個嚴峻冷酷、又專程尋她晦氣的男子面前假裝全無意識,是件多麼困難的事。 任著身軀軟如棉花地倒向他——她瞧過好幾回,百花樓裡的姑娘常是用這招博取憐愛,再適時地配合一聲輕歎,顯得格外嬌柔,如此投懷送抱,很少男子抵擋得了。不過可惜,今兒個遇上的這位恐怕便是少數中的少數。 見她暈厥了,鹿蒼冥先是一怔,接著竟開始詛咒,穢言穢語實在難聽得緊。然後健臂一振,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攔腰抱起她,由露天台閣跨進房中,倒是輕手輕腳地將她安置在榻上軟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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