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霸玉偷香 | 上頁 下頁 |
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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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怔怔坐在那兒,眸底紅紅的,頰面和鼻頭亦都泛紅,而翹睫上猶有晶淚未幹,雍紹白胸中不由得窒了窒。 今日城郊十裡長亭處,實是讓一向重感情的她憂傷惆悵了。 曾遭蘇大爹壓斷的指傷處突然抽了抽,半點不痛,真的僅是肌筋微抽罷了,他卻是心念一動,忽然倒抽一口氣,按住自個兒的手。 正神遊太虛的蘇仰嫻被他驚到回神。 她連忙湊近他身邊,拉住他的衣袖。「讓我看看。” 她的要求自然得到雍紹白毫無遲疑的回應,乖乖把曾經受傷的那手遞進她懷裡。 如同她為他做過無數次的熏洗揉捏,捧著他的手,她小心翼翼理著他的肌筋,邊問著:「這樣呢?會痛嗎?不會嗎?那……那這樣呢?咦,也不會……那剛剛怎麼會突然抽痛?” 試過幾個老大夫教授的揉捏法子,皆找不出原因,咬咬唇,她抬頭望他—— 「等會兒回城裡直接去老大夫的醫館吧,讓他再瞧瞧比較安心。” 很好、憂傷的模樣不見,姑娘的注意力完全回到他身上。 雍紹白淡淡道:「我想這個傷應該永遠也痊癒不了。” 「怎麼會呢?”蘇仰嫻嗓聲微急。「老大夫說已經越來越好,只要每日不忘伸展保養,別逞強使勁兒,會完全大好的。” 「不會好的。”他斬釘截鐵地搖搖頭。「所以你必須還我一輩子的債,一輩子跑不掉,也別想跑,待回到含蘊樓,我也要寫一張字據讓你簽字捺印,你的三位師哥們說得對,口說無憑,要有證據在手才安心。” 蘇仰嫻眨眨眸,再眨眨眸,深吸一口氣,瞪人了。 我的傷指仍遲遲沒有大好的話,你就必須一直來還這個債。 而我的手指好沒好,不是你說了算,是我,我說沒好就是沒好…… 她驀然記起鬥玉那日,勝負分曉之後,她追著盛怒的他回到含蘊樓,他那時惡狠狠沖著她低咆的話。 「雍紹白!”他這人,存心要人擔心嗎!「你的手指到底有事沒事?你、你剛剛是故意的對不對?” 雍紹白不答反笑,适才彷佛丁點兒力氣都使出不來的手指親昵握住她的手。 蘇仰嫻脾氣開炸了,驟然撲過去,小拳往他肩上和胸膛一陣亂槌。 「哪有人像你這樣!很過分啊,你知不知道這樣胡來,裝病裝痛的,別人會多擔心?可惡!可惡——” 他被揍了竟然還哈哈大笑,果然是奇葩中的奇葩。 她磨牙都想咬他一口,卻被他張臂一把抱住,溫燙氣息輕掃她耳畔—— 「阿妞,我不在乎別人會有多擔心,我也不要別人擔心,只要你會擔心我,那就好。” 噢……她內心哀叫一聲,覺得雍大爺這種「像情話又不太像情話”的話,莫名其妙就是會讓她的心房塌陷得亂七八糟。 於是她忘記掙扎,更忘了到底要咬他還是揍他。 她軟軟偎在他臂彎裡,蹭啊蹭地抬起白裡透紅的瓜子臉,雖然害羞,還是很主動地揚高秀顎,啄吻了他的軟唇。 然後她望見他的長目瞬間湛亮,好像很喜歡她這樣親近他,那讓她禁不住彎起嘴角。 但,該教訓的還是要教訓。她沖著他皺起巧鼻,道:「雍大爺,往後你再這樣胡亂讓我擔心,我可真的會生氣,再有……你老早是我心尖上的人,我已經夠掛心你了,為了我,你也得努力讓自個兒好好的,就算指傷大好了,完全痊癒了,我總……總歸認定你一個,不會跑掉的……” 噢,老天,她本來是要對他嚴厲訓話,為何越說越像在對他表白。 雍紹白笑得露出兩排白牙,顯然十分被取悅。 他目光在她秀麗的五官上梭巡,唇上的笑一直輕蕩,終於徐聲道—— 「這個模樣瞧起來好多了,比起剛上馬車時的樣子,好得實在太多,既能狠狠地凶我、撲我、槌我,也能落落大方、毫無掩藏地對我坦露愛意,阿妞……我很喜愛啊。” 聞言,蘇仰嫻忽地明白過來。 這男人以為她又意志消沉、鬱鬱寡歡,所以才費勁兒使著法子惹她注意,要她氣跳跳地發火也比死氣沉沉來得好。 她心窩柔軟,鼻間發酸,眸眶又有些發燙,忍不住探手撫摸他的臉、他的唇。 「雍紹白,我還沒謝謝你……謝謝你替我師哥們備的餞別酒,還有那張三年為期的字據……字據眼下在大師哥那裡,他總是疼我的,我會尋個機會要回它,讓你覺得不愉快,我……” 「阿妞,我很愉快。”清俊面龐真想蠱惑誰的話,那笑起來的力道實在非同小可。「簽下三年為期的字據,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有什麼不好?” 蘇仰嫻抿抿唇,一時間說不出話, 他的手也撫上她的嫩頰,拇指習慣性輕輕摩挲,嗓聲如夢呢喃般逸岀—— 「所以阿妞啊,盡避南天宣氏有滿滿的年輕子弟任你挑選,你依然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你是要嫁我為妻的。阿妞,你要嫁我為妻啊。” 她喉中緊澀,眼淚順著勻頰滑下。 在幾次吞咽唾津之後,她才勉強擠出聲音。「……你、你是在跟我求親嗎?” 雍紹白毫無遲滯地點頭,耳根亦見潮紅。「是。我是在跟阿妞求親。” 她流著淚。 這一次,他沒有為她擦掉那些淚水,而是沉靜且專注地凝望。 靜靜待之。 「雍紹白,你、你……我……”吸吸鼻子,透過淚眼努力看清他,努力整理出腦中所說的。「我想為阿爹守孝。要守三年的孝,我、我……” 「好!”他頭用力一點。「這三年,我是你的,三年之後,你一輩子都是我的。成交!” 嗄? 他字字說得清晰有力,蘇仰嫻腦筋才剛剛轉過來,在聽到「成交”二字,根本不及開口,唇兒已被捺印一般重重含吮。 吻著她的,是她心尖上的人兒,是她心裡的那一朵花,她笑開,藕臂攀上他的肩頸,在他唇齒間柔情低語—— 「雍大爺,我們成交。我只跟你……只有你……一輩子這樣成交……” 今日的十裡長亭,感傷一迭更勝一迭。 但如今,感傷已被驅逐,只餘溫暖與甘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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