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霸玉偷香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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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掉那人,他感覺到她雙肩微松,仿佛籲出一口氣。 隨即她聲音變回正常,小小聲道:「咱們現在正往『清晏館』後院走,穿過水池園子這兒有條小徑,地上是石板路,還算好走,兩邊有假山和湖石的造景,層層疊疊的,每個轉彎處都有一盞鏤空石柱火盞,光線稀微,但聊勝於無……”頓了頓,覺得需要加強解釋般,她沉吟了會兒又說:「秋倌……呃,我是說,這兒的頭牌琴秋公子說了,有些嗯……尋芳客就喜歡這般幽微朦朧的燈火,在園子裡邊追逐尋覓,逮到人就往假山後頭帶去,我本還擔心,你會躲到那裡去,還好沒有……你藏在拱橋底下,那裡很好。” 雍紹白抓緊她的肩膀,頭暈得更厲害,全憑本能跟隨她的腳步。 他以為自己沒心神閒聊,嘴中卻吐出一問。「秋倌?你與那位琴秋公子私交甚篤?” 蘇仰嫻應了聲,順口道:「我與他挺好的。啊,小心,前頭的石板道不太平坦,有些小凹洞,別跨得太大步,還有還有,左前方不知是什麼樹的枝椏垂得好低,雍爺靠過來些,別被勾劃到了。” 雍紹白覺得自己似乎漏掉什麼甚為緊要的點,他心緒不穩,思緒不寧,聽到她坦承與這小倌館的頭牌交好,火氣莫名燒得更旺,而困在腹內的那團火加倍折謄人,讓他越喘越難受,越難受越是粗喘吁吁。 「快到了,再幾步而已,再一會兒就能好好休息。” 姑娘家鼓舞的清清嗓音變成唯一支撐,半刻鐘後,他被帶進一間書閣,之所以知道身處書閣,也是聽蘇仰嫻所描述—— 「……怕其他人瞧見,所以沒點燈,小心桌角和瓶座擺件,往這邊走,前面是書櫃,等等……要推開櫃子,書櫃後面有暗道,到裡邊就有燈火了。” 他應該是走進所謂的暗道內了。 前頭有光點浮動,且越來越清晣,他雙目終於捕捉到亮光和模糊的輪廓…………驀然間,腦中浮扁掠過,他墨眉飛桃,心一凜。 橫在姑娘肩頭上的長臂驟然一揮,將她罩在頭上的布帽揮落,黑鴉鴉的髮絲如瀑泄散,他竟一把抓住她的發。 髮絲被突如其來揪住,頭皮陡緊,蘇仰嫻吃疼地倒吸一口氣,不得不仰高臉蛋。 撞開雍紹白眼中那團渾沌的,是姑娘家那雙圓亮清澈的眸子。 即便此時的她打扮成模樣,短衣寬褲、綁腿套鞋的,臉膚甚至故意抹成淡褐色,連眉毛都畫成粗粗兩道,那雙麗眸還是她,明亮如星。 他垂目瞪視,抓著她長髮的單臂順勢箍住她的肩頸,根本是把她整個人往胸前壓。 「你……你知道我的病?夜中不能視物,完全眼盲……你十分清楚!” 原來他适才漏掉的是這一個點。 處在無邊無際的黑中,自然而然隨著她的腳步和提點邁動雙腿,她的扶助太過盡心盡力,也太過理所當然,處處為他留心,每個細節都不放過,如今恍然大悟才猛然意會—— 她根本已知曉他的眼疾。 蘇仰嫻眨眨雙眸,臉蛋紅了,張唇才想說話,箍著她的男人竟然身軀陡癱,朝她倒下。 「雍紹白!”她驚到直呼他的姓名,一時間支撐不住斑大修長的他。 幸得一條暗道通到這裡已到達一間密室,燃起明亮燈火的密室中,僅簡簡單單擺著幾件實用的家具,而她身後就擺放著一張軟榻,此際已難以支持,她輕喘一聲,乾脆扶著雍紹白往後倒落。 「……雍紹白?”她七手八腳爬坐起來,俯身看他,見他伏在榻上不住顫抖、眉峰成巒,又見他容色蒼白中透出陣陣虛紅、額面汗濕,驚得有些慌了神。 「看來是被下藥了。” 雍紹白響起嗚嗚嗚音的耳中忽然逮住另一道聲音,是純然陌生的低柔男嗓。 他勉強回首,揚睫緊緊盯住,就見那男子從一道暗門步進,下了石階來到榻邊。 「秋倌,你說下藥……那、那能看岀他被下了什麼藥嗎?”見到來人,蘇仰嫻如見救星,立時變成跪坐之姿,一副唯對方馬首是瞻的姿態。 琴秋公子眼神溫和,語氣微透無奈,「對方劫這位公子爺來此,意圖再明顯不過,公子爺若然不從,多的是方法令他屈從……”一歎。「除了迷亂心魂神志的強力chun藥,仰嫻覺得,還能是什麼?” 蘇仰嫺靜了一會兒,也不忸怩害羞,再出聲時直接便問:「秋倌定有解法,是不?” 琴秋公子一笑。「仰嫻若肯將這位公子爺讓予我,長夜旖旎,良宵情切,多的是令公子爺舒暢升天的解法。” 「……滾!”雍紹白氣喘籲旰,沉眉咬牙,忽而明白過來,此時身上所披的靛青色袍子定然是琴秋之物,因對方正穿著一襲同款色調的寬袍佇足在眼前。 是可忍,孰不可忍。 都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力氣,雍紹白硬是撐起上身,脫下罩在身上的長袍一擲。 「滾!”道完,人如斷線木偶般乍然倒落,被姑娘家一雙藕臂及時攬住,才沒讓後腦杓直接撞在榻上。 「你、你也滾……滾!”雍紹白一對上那雙日漸熟悉的清亮麗眸,不知為何怒氣更熾,腹裡火團燒得更熱烈,令他不管不顧直想沖著誰發大火。 「雍爺要小女子滾,小女子等會兒就在這榻上滾將過來、再滾將過去,給大爺您取樂,這總成吧?”也是被氣到,她先是被他凶得一愣一愣的,隨後醒覺過來,氣到都笑了。 然,下一刻,見他漠然心死一般閉起雙目、唇角繃緊,她心頭跟著糾結,只得正正神色朝琴秋公子望去,道—— 「事態嚴重,秋倌別跟我說玩笑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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