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可愛薄情郎 | 上頁 下頁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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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羅像是也察覺到了,五官繃了繃,隨即兩手一弛放開她,但仍讓她留在自己能隨時掌控的範圍內。 陸丹華本能地往後欲退,卻根本退無可退,背脊直接貼著樹幹。 她咬唇,神情倔強,一手撫著另一隻的細腕。 「你出拳方式不錯,只是力道再重些會更好。」男人竟然還很認真地給評語。 他以為她不想下重手嗎? 是他胸肌練得太結實,害她打得氣喘吁吁也撼動不了他分毫啊!丹華開口欲罵,無奈平時就不習慣口出惡言,此時儘管氣恨,搜遍腦海也想不出罵些什麼才能消心頭之氣。 巴羅突然出招迅疾地又一次抓住她的手,未等姑娘有所抵拒,五指已掐在她腕處穴位,以適當力道為她按揉。 「你幹什麼?」她欲要抽手,他硬是不放。 他依舊沉默不語,專注地料理她雙腕穴位,才幾下揉捏,陸丹華已覺兩手的酸疼感大大減輕不少,結果是她揍完人後,還讓「受害者」替她這位「施暴者」的手按按揉揉、活絡血脈。 她悄悄打量,瞧他神情陰鬱的俊臉果然如宅裡的人所說那樣,雙頰略陷,兩眼周圍各淡青了一圈,這兩、三日肯定沒睡好……方寸間抽疼一陣,不平之氣略緩,她咽下喉間堵堵的無形小塊。 「你回來不是找主爺談事嗎?何必跟在我這兒?若要找主爺,他、他在……」陸丹華沒法將話說完,腦海中清楚浮出香閨內火辣辣的一幕,此時手又被男人輕扣,她全身直冒暖,熱烘烘的,自然而然記起那時他壓在她身上的重量,以及他用唇舌和大手所掀起的狂潮。 噢!那一天在總倉後院房內,難道她也如香閨裡的女子那般,雙腿大張地環上男人腰際嗎?有嗎? 血液滾燙得都快冒泡,她面泛紅潮,再次試著抽手,這回倒挺順利就掙脫男人掌握,皆歸因於巴羅願意放過。 「我沒要找頭兒。要談的事,之前大船抵達時,在總倉那裡都談過了。」他淡淡道,雖未再碰觸她,氣息已將她環罩。 「那你追著主爺回來幹什麼?」都要跺腳了。 「頭兒把他的女人帶回來了。」 「主爺帶夫人回來,我這個管事的當然知曉,還用你來——」又說不完話了。陸丹華恍悟般眨眨眸,再眨眨眸,然後瞪大,望住他。「……你找的人是我?因為主爺回來,帶著夫人回來,你以為……以為我見了會難受?」所以才快馬加鞭追回來尋她! 「你難受嗎?」他當真問出,面色隱有暗紅。 「巴羅大爺,我真是難受,那也是因為可惡的某人!」她衝口而出,內心說不出的滋味在漫湧,氣惱著,又似乎沒那麼惱,張牙舞爪的情緒被他「追回來尋她」的舉動輕易安撫了,卻也不甘心就這麼和解。 「對不起。」這位「可惡的某人」倒挺有自知之明。 還能說什麼呢?陸丹華輕咬嘴唇,倔著發燙的小臉撇向一邊。 兩人對峙了會兒,巴羅低嗓悶悶地打破沉默。 「頭兒的樓主大人喜歡溫婉可親的姑娘,你這模樣正合她意,那女人素行不良,以前曾霸佔著蘭琦兒不放,對蘭琦兒做過不少……人神共憤的事。你得留神,要懂得處處提防。」 蘭琦兒是雷薩朗的親妹子。 陸丹華雖未見過那位美麗姑娘,這幾年倒常從雷薩朗口中聽聞她的事,知道她可是主爺心頭上的一塊肉。 「夫人就是夫人,有什麼好提防?待夫人適應南洋的事物,一切聽從她安排,我也功成身退,屆時我走得遠遠的,回我大姑娘身邊,也就無須再管這兒的事了。」她說得有些賭氣,也不知為何偏要提離開的事,內心隱隱興起某種詭異的期待,似是希望他能表示些什麼。 巴羅果然緊張了,臉色嚴峻。 他手抬起欲要碰觸她,半途卻頓住,略煩躁地握緊五指。 「不要離開。」薄唇艱澀地磨出話。「別走。」 她深深呼息,一口氣鼓在胸房裡,眸子明湛湛地直瞅著那張陰鬱俊臉。 忽然,他修長五指攤開,舉到她面前。 她渾然不解,哪知那男人竟道—— 「你要哪一根?食指?中指?還是兩根皆要?」 她氣息一岔,險些沒暈過去。 「誰要你的手指啊?!」可惡!還來這招?耍無賴嘛!他想賠罪留人就只會耍這等伎倆嗎?可恨的是他還認真得很,無半分玩笑意味兒,明擺著只要她開口,他的指斬下多少根都行。 「你留下,我手指給你。」還說。 「你、你你……你有病!」他對自身薄情到這種地步,缺胳臂少腿的都不覺遺憾似的。陸丹華氣到踢人了,結實踢了他陘骨一腳。 很好。好極了。在這男人面前,她所有的溫婉和順全都沉到南洋海底,撒潑的行徑一波接一波,跟尋常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挨打又挨踢,他依舊杵在那兒不動如山,逃出綁束的髮絲輕散微蕩,讓他削瘦的面龐添上滄桑味兒,目如忽明忽滅星,帶著野氣,深幽間竄起的小火光格外扣人心弦。 陸丹華沖著他嚷:「為什麼非要我留下不可?你說啊!只要說得出理由,我就留,留一輩子都行!」 心跳得好快、好快,她不記得有哪個時候如現下此時。她是大膽、奮不顧身的,同樣也是緊繃、提心吊膽的。 她面紅耳赤,眸底盈著期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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