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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她的名字叫什麼,隨我高興。或者,她會姓我的姓。”

  鬼才會姓你的姓!珍珠心底呐喊著。上一分鐘,她還滿心歉意,內疚於自己的魯莽和衝動;下一分鐘,她就恨不得再賞他的臉兩鍋貼。她大聲的喘息,鄙視的瞪著聶濤,恨他淩厲冷峻的眼神,也恨他把她當成傀儡任性的支使,又有意無意的捏造出兩人的親密關係。

  聶濤從容的摟著珍珠打算離去,才走了幾步,木屐男的屬下一個勇氣可嘉、卻不知死活的年輕小子箭步向前,攔住他的去路。

  事情不到兩秒鐘就結束了,聶濤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只見他單手舉前再縮回,那小子已經仰躺在地,痛苦的哀嚎。

  在場的人皆被他快速的動作震住了。聶濤微側身子看向木屐男,開口問:「你想動手?”

  木屐男是在江湖中沉浮數載的老馬,自然不會自亂陣腳。他清清喉嚨,半開玩笑的說:「說實在話,我不會笨得和洪幫起衝突。但這個女孩……”他目光移向珍珠,她就這樣旁若無人、大喇喇地來鬧場,如果今天我什麼也不過問,隨便放她走,我兄弟還能服我嗎?江湖上,我還能立足嗎?”

  聶濤淡淡地扯了下嘴角,冷哼一聲,放開了珍珠。他自顧自地鬆開頭帶,目光環掃四周,暗暗估量對方的人數。

  「不好意思,我的兄弟不習慣單打獨鬥,他們習慣打群架。”木屐男走回座位,點上根煙深深吸了一口,然後用日文向屬下交代:「陪人家玩玩。”

  珍珠驚懼地喘了口氣,快速的躲到一旁,雙眼眨也不眨地緊盯著聶濤。一些起哄的人已經先把桌椅搬開,空出地方充當打鬥場地。

  一開始,這便是一場不公平的拚鬥。七、八個人將聶濤團團圍住,他們手中握有蝴蝶刀、小藍波刀、碎酒瓶等利器,而聶濤卻手無寸鐵。他立在那一小塊空地的中央,雙手懶懶地垂下,不經意的膘向珍珠,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的樣子,不由得發顫。

  他眉間那道疤轉成赭紅,而那對冷而黝黑的眸子之中再度燃起綠色火苗。她見過這樣的神情,也永遠不會忘懷這樣的神情,每次他眼底鬼火跳躍時,便是觸怒了他狂暴脾氣的前兆。

  只是打打而已,不會殺人的。珍珠安慰著自己。但看到那幾個人緩緩逼近聶濤,她不再那麼確定了。唯一能斷定的是,那群惹他不快的人,會非常、非常的可憐。

  外圍的人不斷呐喊助陣,帶著嗜血的欲望。珍珠覺得自己簡直要吐了,大家的目光全膠著在那場戰爭上,根本沒人注意到她,她蹲下身子躲進一張長桌底下,既不安又擔心的盯著聶濤的一舉一動。

  為什麼要擔心?她不知道,反正……她就是擔心。

  那些人縮小圍住聶濤的圈子,突然的發動攻擊一擁而上,各持利器砍將下去……

  珍珠捂住嘴,無聲的看著這一幕。她終於明白,他身上交錯縱橫的傷痕是怎麼來的。

  他的打法是一味強攻,不把敵人撂倒絕不罷手。利器朝他砍下的位置若非致命部位,他根本懶得閃躲——結果可想而知,那些刀全招呼到他的背上、肩膀。

  不過沒有一個人能縮回手。他們的腕部全被聶濤用巧勁在瞬間生生扭斷,有幾個人已疼得在地上打滾。

  結束了嗎?錯!大錯特錯!方才只是前菜,大餐還在後頭。倒了一群人,再換上另一群。這場拚鬥的收場,不是聶濤戰敗,便是全舞廳的人都讓他給料理掉。

  又有兩把刀子同時劃中聶濤的上臂,拖出一條條殷紅血口,這下珍珠不只想吐,簡直要暈了。他到底有沒有痛覺啊?傷痕累累的是他,他卻一副不關痛癢的死樣子。

  地上的人愈來愈多,相對的,聶濤身上的傷口也更多了。日本人不怕死的神風精神雖然值得敬佩,可是像這般一擁而上的死纏爛打,實在沒品到了家。

  珍珠忽地尖叫起來,某個人趁聶濤酣戰時溜到他身後,手裡握著一把武士刀,舉刀橫平的揮出一個大弧,還好聶濤及時斜側身形,否則腦袋肯定搬家。刀面疾疾掠過他的頰邊,削落了幾絲揚起的長髮。

  「背後偷襲的小人!”珍珠那股潛藏的蠻勇再度引爆,她隱忍不住的大叫大喊,忘記對方根本聽不懂她劈哩啪啦的中文。

  聶濤還沒旋身反擊,她就已拿起桌上的杯杯盤盤,朝他們砸去。砸完這桌的杯盤再砸別桌,嘴中還不住喊著:「我跟你拚命!我跟你拼命!我跟你拼命……”

  飛出去的餐具命中率之高,連珍珠自己也不能置信。時勢一瞬間變得混亂,好多人掛了彩,抱頭鼠竄。

  撐了一會兒,能丟能砸的東西全扔了出去。珍珠頓時陷入困境,這時,持武士刀的男子氣衝衝的向她沖來,高舉著刀淩空劈下。珍珠以為自己死定了,只能緊閉眼睛等著那一刀落下,腦子裡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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