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采凝 > 風流小剋星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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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爸,不要……不要……」一陣沙啞的嘶喊聲從他口中驚呼出來,他憤然的坐起身,汗水自額際潸潸而下,滿腦子渾渾噩噩的,逸凡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再夢見這椎心刺骨的夢,為何今夜它又來襲,在他心中盤桓不去? 爬一爬頭髮,將汗水甩於腦後,他跌跌撞撞的沖進浴室,打開蓮蓬頭,想借著冰冷的液體沖散他紊亂的心。 然而,他卻失敗了,那非但沒有趕走它們,十八年前的往事更是一幕幕在他心中凝聚不散—— 那年他才十三歲,還是個不經世事的慘綠少年,卻殘酷的讓他眼睜睜看著父親從十八層的頂樓跳下身亡,從此撒手人寰,丟下他們孤兒寡母。 為什麼他不等……不等第二次的檢驗報告出來?又為什麼不願意和他們母子一塊兒奮鬥,擊倒病魔……究竟是為什麼? 製造出這出慘劇的罪魁禍首只有一個人——于德慶。 奸個家喻戶曉、名聞遐邇的腦科權威,竟然連最基本的腦部檢查都會有誤差。良性腫瘤誤判為惡性,使得原本一個美滿和樂的家庭彌漫著一股陰影。那時才國一的柳逸凡,不相信一向待人如己的父親,會慘遭上天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他堅持父親做第二次的檢查,怎奈父親卻等不及……心如槁灰的柳明偉竟一蹶不振,踏上人生的不歸路。 年少失怙的他,帶著寡母來到於家,眼見于德慶不但絲毫無愧疚之態,還盛氣淩人地指責他們無理取鬧,自辯他並沒有敦他父親尋死,是柳明偉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他。 天啊!這天理何在?道義何在?他並不想向于德慶索賠什麼,只要求一句道歉、一個公理,難道就那麼難嗎? 他幼小的心智受了傷,脆弱的眼神中蒙上了駭人的恨意,嘴腳強擠出一抹冷笑,他暗啐道:「于德慶,我會要你為今天的事付出雙倍的代價,你等著吧!」 他逕自帶著情緒失控的母親踏出那個令他唾棄輕蔑的地方,無意間,他瞥見始終躲在樓梯口窺視這一切的小女孩,她一雙無邪的大眼死瞅著他瞧,他心一凜,想不到于德慶也會有那麼一位天真無邪的小女兒,她大概只有五、六歲吧! 可惜呀!可惜,為何你的父親是他? 他搖搖頭,不願再想,進而舉步離去…… 他用雙手掩住臉,冷水驅不走他的苦澀,一直以為時間會溶化他的恨意,也一直以為于德慶的死訊會沖淡他的復仇計劃。但父親猝死的慘狀及于德慶殘忍的言辭,夜夜啃噬著他的心,只是那張單純無邪的臉,他能對她下手嗎?算算她也有二十多歲了吧! 喟歎了一口氣,總之,他得找到她。母親臨死前的叮嚀,他不能忘記,他要復仇,至少不能讓她好過。 他已調查出她名叫于庭,于德慶死後就將她托給友人,曾在巴黎、紐約待過,繼而輾轉來到臺灣,但為何至此之後就毫無下落、杏無音訊……算了,反正他與于家的梁子是結定了,何須再庸人自擾呢?況且,明天一早還有個大手術要進行,必須得全神貫注才行,沒機會讓他在這兒耗費體力了,否則,他不就成了第二個于德慶。 隨意抹了把臉,關上蓮蓬頭,浴巾一圍,他霍然的走出浴室,他告訴自己,現在必須強迫自己做的一件事就是——睡覺。 華濟綜合醫院 「嗨!柳醫師,今早有個病患要等著開刀,是吧?聽說纖維瘤滿難開的,成功機率又不大,你何必瞠這渾水,要是不成功,可就毀了你一世英名……」一踏進醫師休息室的麻醉科護士——陳巧芸,一看見帥性狂野、瀟灑不羈的柳逸凡,就忍不住趨向前,想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只不過她愛囉嗦的本性難移,只見她一張嘴正喋喋不休的叨念著。 柳逸凡銳利的目光像放射線一般向她掃射過去,使陳巧芸不安的倏地住了口。 她扭腰擺臀的倒了杯水給他,諂媚道:「別生氣,我不是不信任你的技術,只不過所謂馬有失蹄、人有失手,這種冒險的事我勸你還是別做的好。」 「夠了,就算只有一線希望,我也不會罷手的,謝謝你的忠告。」他一飲而盡杯中的茶水,又說:「時間差不多了,MISS陳,你該去準備了,接下來的手術時間是很漫長的。」 在他即將踏出門檻之際,突然又轉過身來,「另外,我也想奉送你一個忠告,若你能將說話的時間用在護理醫學的研究上,相信你會是個不錯的醫護人員,成就也一定不是僅此而已。」 隨即徒留下張著血盆大口、一臉愕然表情的陳巧芸,他瀟灑的旋身而去。 經過六個小時的長期奮戰,在柳逸凡放鬆的籲了一口氣後,終告結束。他抬起頭看著手術室裡的夥伴們個個汗流浹背,他無比懇切的對他們說:「辛苦了。一大夥也都對他還以一抹欣慰的笑容,因為他們都知道——手術成功了。 甫出手術室,外科實習醫生蔣翔則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喜孜孜的說道:「哇噻!真佩服你,在這麼大的壓力下動起手術來,還是那麼的安然自若,不簡單喲!」 逸凡則一臉苦笑:「那你希望我怎麼樣?你可知我是強迫自己把壓力放在腳底、將緊張撇在腦後,而把信心帶給大家,要是先自亂陣腳,這場手術也就免做了。 「我真不懂,你就是有種冷靜孤傲的特質,偏偏這種特質,又真每個女孩子都喜歡,嘖!嘖!你還真不愧當選我們醫院最炙手可熱的單身漢呢!」蔣翔褒獎他時,還不時流露出一股醋意。 這一切逸凡都看在眼底,忍不住調侃他:「你是暗示我該跳槽了,留個後補的位子給你嗎?」 「天地良心,我可沒這個意思,你別亂講話。你可知道我們這楝大樓總共有多少女人?」蔣翔聞言,趕忙高舉雙手成發誓狀,並小聲的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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