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采凝 > 姑娘別任性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我看見少夫人跟裡頭的一位姓季的公子在說話。」老劉憋不住了,索性直接說道。

  「哦?」柳凊蹙起眉,他並沒忘記前去提親時在赫水旁所看見的那一幕,但他已勸自己別再想起,畢竟他要相信蓮兒,相信這一切只是場誤會。

  「我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談些什麼,然而他們的舉止非常怪異,甚至還……還……」他已說不下去了。

  「還怎麼樣?」柳凊心口提著。

  「那個姓季的還對少夫人做出輕薄之舉,少夫人雖然表現得有點生氣,可後來又貼著他的耳朵,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然後我就瞧見姓季的哈哈大笑的離開了。」老劉終於大膽將經過說了出來,心底也舒坦了些,因為他說什麼也不願少爺受到傷害。

  「那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柳凊閉上眼,一雙大手緊緊握成拳,心底正受著諸多不定的衝擊,卻依然只能故作平靜。

  「是,那小的下去了。」老劉朝他一頷首,這才退了出去。

  柳凊睜眼走到窗邊,看著「飛燕門」的方向,眼底、心裡盡糾纏出一片紛擾,瘖瘂低沉的喃喃說道:「蓮兒呀蓮兒……你千千萬萬不要讓我失望。」

  如同以往一般,裘蓮在晚膳之前便會回到「柳日堂」與柳凊共用晚餐。

  通常柳凊都會命人將餐點端到有氣氛的亭子內,點上燈籠,慢慢品嘗著只屬於他倆的佳餚。今日,也是這般,柳凊早早就在亭子內等著她了。

  只不過今晚的風特別陰涼,西沉的餘暉也特別飄渺,就連秋葉也紛紛墜落,給人一種蕭素的淒涼感覺。

  「凊,讓你久等了吧?」裘蓮快步朝他走了過來,一坐上石椅便氣喘吁吁地說:「今天與眾師姊們開了個小小的會議,所以來晚了。」

  他撇嘴一笑,「我知道,現在你的工作不會比我輕鬆。只不過……就只有你們師姊妹參與嗎?」

  裘蓮小臉一皺,「你……你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突然想起季儒康這個人。回到『飛燕門』後,你沒再與他見過面嗎?」他冷峻的黑眸旋向她射出一道狹光。

  「呃!」裘蓮心口猛然一抽,半晌才說:「我們當然見過,他又沒離開『飛燕門』,偶爾遇上還是避不掉的。」

  望著她不自然的表情還有遲鈍的反應,柳凊的心底忽地湧起一陣緊束,不論心裡怎麼為她強自解釋,也撫不平心底的挫敗。

  「真是這樣嗎?」他緊眯起雙眸定定望著她,接著抽回視線,為自己斟上一杯酒,一飲而盡。

  「怎麼了?你是不是又誤會什麼了?我跟你說過我跟他只是兄妹之情。」裘蓮緊張地望著他不尋常的臉色以及緘默不語的表情。

  這種怪異的感覺已將她的恐懼推到內心的最高點。

  他勾唇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真的明白嗎?」看他一杯接著一杯狂飲的模樣,教她如何放寬心?

  「來,別說這麼多,喝酒吧!」柳凊也為她斟上一杯酒。

  「謝謝。」裘蓮執起酒杯,跟著喝了口,「好香甜的酒!」

  「這是我爹珍藏了三十年的好酒,今天我特地請人從酒窖拿出來,打算與你共飲。」他對她笑開了眼。

  「哦!今天是什麼好日子,要把這麼珍貴的酒給搬出來?」三十年呢!可比她的年紀還大多了!

  「今天不是什麼好日子,只是個很重要的日子。」他冷冷的在心中補充道:一個讓我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女人的日子。

  「重要的日子?你愈說我愈迷糊了。」裘蓮偏著腦袋想了想。

  「別想太多,再喝吧!今晚咱們不醉不罷休,你說怎麼樣?」他又為她將杯子斟滿酒。

  「不好吧!酒喝多了對身體一點幫助也沒。」她將桌上的酒罈給抱了過來,「別再喝了。看你一臉心事重重,有什麼事就跟我說,不要一個人喝悶酒。」

  「把酒給我。」他半眯起眸,朝她伸出手。

  「不,我不給你。你分明心底有事,卻不肯告訴我,你以為光喝酒就能解決嗎?」她緊抱著酒罈,就是不給他。

  「能不能解決你管不著。」他站起身用力把酒罈給搶了過去,溢出的酒液濺得兩人滿身都是,這情形讓裘蓮一時間狠狠震住。

  「凊!你到底怎麼了?」她淚眼濛濛地看著和平常不一樣的柳凊。

  「我問你,你今天有和季儒康見過面嗎?」他突然回過臉,又問了她一句直讓她冒冷汗的問題。

  「我……」她咬著下唇,吃驚地看著他。

  「到底有沒有?」他又問了一次。

  裘蓮撫著胸口,顫著聲說:「沒有,我今天沒見過他。」

  「沒見過?真的沒有?」柳凊冷著嗓,想再給她一個坦白的機會。

  「對,我今天真的沒見過他,你到底要問幾次?」裘蓮深吸口氣,被他逼得不但臉色變了,連笑容也沒了。

  柳凊閉上眼,揉了揉眉心,一副心死的模樣。「頭好痛,我要先去睡了。」

  「你還好嗎?我扶你回房吧!」她雖有些氣惱,仍關心的上前攙扶住他。

  「不用痲煩了,我今天去睡書房。」柳凊用力推開她,過大的力道讓她踉蹌數步,然後他便踩著蹣跚的步子直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裘蓮站在原地看著他那無表情的面容,忍不住心裡的委屈,呆坐在石椅上痛哭失聲。

  今晚又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除了蟬鳴聲外,就只剩下一些淡不見影的風聲。柳凊和裘蓮分別在不同的房間就寢,卻同樣沒有一絲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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