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樓采凝 > 姑娘別任性 | 上頁 下頁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們想要什麼當賀禮呢?」七師姊又問,「彩珠串兒、玉鐲子,還是款漂亮新衣?」

  「師姊……蓮兒什麼都不要。」她搖搖腦袋,「說實在,我心裡正亂著,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這是待嫁女兒心呀!小師妹害臊了?」大師姊笑著對其他師妹們說:「咱們就別吵她了,讓她調適一下心情吧!」

  「也好,那我們就先離開了,晚點兒記得要來偏廳,三師妹做了點心給咱們用呢!」二師姊拍拍她的肩說。

  「我知道了,謝謝各位師姊。」裘蓮微笑地目送她們離開後,這才無力地走到窗邊看著外頭近晚的暈黃。

  跟著,她又走回床邊,從床底的木箱內找出一張藥貼。還記得一年前的那場邂逅,那名陌生男人給了她幾張藥貼,她貼了三天果真拐傷就痊癒了,所以最後剩下的這張,她就沒機會再用上了。

  但為何此刻她會突然想起他?

  看著手中的藥貼,她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從沒忘了他,只是一直將他擺在心靈深處,從沒驚動罷了,可如今……

  她輕輕一喟,接著又搖搖頭。從小師父就教導她們「飛燕門」女徒得謹守分際、遵循三從四德,既然她已逃不過被指婚的命運,她會努力去接納未來的夫婿,也會用心去經營這場婚姻。

  至於這段似有若無的過去,她已決定將它就此塵封。

  泰山峰頂,積雪皚皚,怪石叢林中有扇巨大石門,那裡就是「麒麟宮」的宮門。

  推開石門的剎那,抖落了不少門板上的積雪,全落在一雙狐皮靴上。靴子的主人緩緩走了出來,直往山下邁進。

  他就是「麒麟宮」的師爺柳凊,此刻他正背著行囊打算回到自家創立的門派──柳日堂。

  「柳日堂」是他曾曾祖父所創立的,專攻制毒,但他們從不傷人,只求自保。

  但是柳凊卻不這麼認為,他覺得毒物只能消滅不能製造,儘管無心害人,也可能會為有心人士所利用,所以從懂事開始他便背道而行,買下不少醫書研習,還到各大藥鋪和生堂學習藥性與醫理。

  也因為專研得道,他的醫術可說在近幾年增進不少。之後他便離開「柳日堂」,結交上了上官狩等好友,並自願在他身邊為他效命。

  只可惜現在正是掌門交替之際,自家門派他又不能逃避一輩子,從上個月躲到現在,在父親的連環追緝令下,他還是得回家一趟。

  翻山越嶺、長途跋涉,整整十日後,柳凊終於到達「柳日堂」。

  「你這位新堂主還真是夠威風,讓咱們等了整整一個多月。」當柳凊的父親柳益好不容易瞧見他回來,怎能不好好說說他。

  「我沒說我要接任堂主的位子。」走了幾天,他可是累個半死,還沒沾上椅子好好休息,數落聲倒是串串朝他不客氣的席捲過來。

  「你說的輕鬆,你不接那誰接呢?」柳益反問。

  「爹,您又不是老到走不動,何必這麼早退位?」這就是他不明白的地方,原以為他還可以再逍遙個十年呢!

  「我已經六十了。」柳益撚須一笑,「何況再這麼耗下去,我哪時候才抱得到孫子呢?」

  「您這是什麼意思?我接任堂主跟抱孫子有什麼關係?」看來柳凊至今尚被蒙在鼓裡。

  「我要你回來,除了接任堂主外,另一件事便是要你成親。準備妥當後,你就前往赫水將『飛燕門』的新掌門給迎娶回來,屆時咱們兩門派便可親上加親了。」老堂主柳益緩緩說道。

  「什……什麼?」柳凊只差沒變了張臉。

  「你也老大不小了,這門親事可是你祖師爺……也就是你曾曾祖父訂下的,絕不能悔了這項約定。」柳益說完就回到主位上坐定,「這不僅關係到你自己,還關係到整個『柳日堂』的運勢。」

  「爹,您不能……不能這樣就把我的親事給訂下,那對我並不公平。」柳凊放下身上的行囊,急促地說。

  「怎麼不公平?你也聽過你祖師爺與『飛燕門』祖師奶奶之間不幸的事,你就圓了你祖師爺的遺願,娶了『飛燕門』掌門,到時候你喜歡哪家姑娘,要再納個偏房,爹都沒有意見。」

  「那為何偏挑在我這一代?」從祖師爺至今也過了兩三代,難道前人就不能完成他們的夢想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想可能他們早就盤算過了吧!」柳益倒是偷偷在心底慶倖,還好不是他雀屏中選。

  「是喔!盤算出來我柳凊比較好欺負是不是?」他一張臉就這麼一會兒青、一會兒白。

  柳益就像在看戲般瞧著兒子多變的表情,不再多話,直到他變完臉後,他才安撫道:「凊兒,習醫者不是要心平氣和嗎?」

  「我……」看向爹那張也同樣無奈的臉色,他知道這回自己是避不過了。「什麼時候要迎娶對方?」

  「你已經拖了一個多月,自然是愈快愈好。」柳益終於笑了,聽兒子言下之意似乎是「勉強」答應了。

  「呵,愈快愈好!」柳凊冷冷一哼,「算了,那我就去赫水瞧瞧,看看自己到底要娶哪一個女人回來。」

  依他的個性,要他乖乖就範可沒這麼簡單,想著想著,他不禁勾起嘴角,笑得有些詭異。

  「我說凊兒,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呀?」知子莫若父,光看他眉宇間閃爍的光影,他就感覺得出來兒子有多麼的「不懷好意」。

  「爹,您要我娶,我娶就是,至於我打什麼主意,您就不用操心了。」要是對方能主動拒絕這門親事,那他就更樂得輕鬆了。

  「你……」柳益皺起眉。

  「爹,您就不必想太多了。我回房歇會兒,明天一早就啟程前往赫水『飛燕門』,這下您滿意了吧!」他撇嘴一笑,這才輕鬆地朝後頭走去。

  「唉,真不知道這小子在想些什麼。」他願意迎娶「飛燕門」新任掌門合該是件令人安慰的事,但為何他現在會覺得背脊發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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