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戀鄉村美(4)_樓采凝

四

　　掀開用各式珠子串成的簾幕，他就看見艾寶貝正在盛飯，小小的餐桌旁放了四張椅子。

　　老奶奶見他愣在門口，連忙又說：「快進來坐，這個位子是你的。」

　　「是的。」

　　宋鈺走進去，屁股還沒沾到椅子，就聽見艾寶貝說：「爺爺都還沒來，他怎麼可以先坐？」

　　他倏然又站起，尷尬站在一旁瞪著她，「是，大小姐你先坐了，我才敢坐。」

　　「都一樣、都一樣，大家都坐吧！」老爺爺終於走進餐廳，他望著宋鈺，打量他好一會兒，「長得真好，長得真的太好了。」

　　「長得好有什麼用，又不會做人。」艾寶貝又在一旁碎碎念，「吃個飯還得人家三催四請，當自己是古代的皇上嗎？」

　　「寶貝，怎麼可以這麼無禮？他可是你的老師呢！」老爺爺遞給她一個責備的眼神，接著又轉向宋鈺，「別在意，你請坐呀！」

　　宋鈺慢慢坐下，看看老爺爺又看看艾寶貝，「請問，你剛剛說老師是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我們家寶貝也打算考你們學校，不過她對數理很頭痛，聽說你是數理天才，所以想請你在這裡的這段時間教教她。」老爺爺帶著笑，誠懇地說。

　　「什麼？」他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

　　「別緊張，寶貝的成績在校一向名列前茅，只要數理加把勁一定不成問題。」老爺爺說著，就緊握住他的手，「一切就麻煩你了。」

　　宋鈺只能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六隻眼睛，這才發現自己掉入的陷阱比他所想像的還要深。

　　「不肯嗎？不肯就拉倒，我可不逼你喔！」艾寶貝對他仰起小下巴，形成一股無形的威脅。

　　是呀！她是不逼他，但是兩個老人家懇切的臉，他能假裝沒看見嗎？真是可惡！如果她不是女生，他早就把她叫出去解決了。

　　「當、然、沒、問、題。」他幾近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句話。

　　「那真是太好了，吃過晚飯後就麻煩你了。時間緊迫，考試時間就快到了，一定要多加把勁兒。」老爺爺又軟下聲說。

　　「呃……不必客氣，我既然答應當然會盡力，不過該加把勁兒的人應該是這位『寶貝』吧！」宋鈺意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

　　「是是，當然是。寶貝，以後可要好好聽老師的，不要給我鬧脾氣，否則爺爺奶奶會生氣的。」他們當然知道孫女的性子，她很直、很率真，往往有話就說，不懂修飾，但是她的心地卻是非常善良。

　　「爺爺就會當著外人的面欺負我。」艾寶貝又看了宋鈺一眼後，便不開心的低頭吃飯。

　　「宋鈺，你也快吃。」老奶奶為他夾了菜。

　　「好，謝謝。」宋鈺朝他們點點頭，餓極的大口吃著飯。令他意外的是，雖然都是些簡單的菜色，但是吃進口中卻是非常爽口好吃。

　　用完晚餐後，他來到外面的長廊散步，現在平心靜氣地仔細看看這裡，還不得不承認這兒真是個不錯的地方，空氣新鮮、鳥語花香，尤其在這傍晚時分，晚風徐徐拂在臉上，讓人消了不少暑氣。

　　「現在有空嗎？」艾寶貝走到他身邊，手裡還抱著幾本書。

　　「要開始了？」

　　「就快考試了，得分秒必爭。」她旋開長廊上的大燈，坐了下來，將書本攤開，「你可以嗎？」

　　宋鈺看看她又看看桌上的書本，「你……真要考喬亞大學？」

　　「對。」她很有自己的看法，「如果不能上喬亞大學，我寧可不念，這樣你該知道我有多堅定了吧？」

　　「不過我擔心你就算考進去也不能適應。」喬亞大學是著名的貴族學校，裡面的學生多半是名門或富家之子，女學生各個打扮得新潮亮眼，而看看她，一身村姑的衣著、一張臉被太陽曬得又黑又幹，如何在學校生存得下去？

　　「為什麼不能適應？」她單純的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

　　「呃，我的意思是……」老天，這要他怎麼說？「算了，既然你非考進去不可，我會盡力幫你。」

　　「謝謝你。」艾寶貝第一次對他露出開心的微笑。

　　「那來吧！」宋鈺坐了下來，接著翻開書本，「哪裡不懂可以提出來，我再慢慢教你。」

　　「這一冊都不太會。」她吐了吐舌尖。

　　「這不過是第二冊，你就不會？」他意外的挑起眉，「功課不是名列前茅嗎？」

　　「你就會挖苦我，如果我會就不會麻煩你了。」艾寶貝皺眉望著他。

　　宋鈺疑惑地看向她，「有件事我想問清楚，把我拐來這裡，就是為了義務輔導你數學嗎？」

　　「什麼意思？」她擰起雙眉，「不是你犯了校規，才被派來這裡反省兼做勞動服務？只是江校長提起你數學不錯，剛好可以幫我輔導呀！」

　　「我犯校規？」老天，是誰亂說話，他不過是出手教訓了幾個不良少年，這也算犯校規嗎？

　　「不是嗎？」艾寶貝眨眼看著他陡升的怒火。

　　「不是、不是、不是……聽懂沒？我沒有違反校規──」宋鈺大聲朝她吼了出來，「今天心情不好，明天再教吧！」

　　說著，他便將書本一闔，迅速走進屋裡步上閣樓。

　　艾寶貝忍不住皺起眉，喃喃念著，「難道從臺北來的男生都這麼無禮又跋扈嗎？」

　　不，不是的，至少有個人不是這樣，那就是柳永弦──喬亞大學的橄欖球隊隊長。

　　叩、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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