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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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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筠舒眼底一片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只是淡淡說了一個字:「好。」 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一道人影閃過,冷泠唇邊的笑意更深,「我們空口無憑,總得立下字句吧?不然奸商准會同我拼命。」 鳳筠舒起身,拿來了一副紙墨筆硯,揮筆疾書。 冷泠手托著下巴,枕著桌面,看著面前依舊一臉平靜的男子,「為了上官情你果真什麼都不顧了啊!」 鳳筠舒並未答話,放下筆,將寫好的契約遞與冷泠。 冷泠掃了一眼,笑道:「好,有了這張憑證,鳳筠豪便不能為難我。」她一邊收起契約,一邊問,「我知道,你已經毀了那封信吧?」 鳳筠舒沉默。 冷泠輕歎了口氣,「你還真是用心良苦,若是讓上官情知道了那封信的真實內容,也許她真會當場瘋掉。所謂的被誣陷,所謂的冤枉,只是上官情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上官遠凡確實連同商東齊,通敵賣國。」 心底劃過一陣劇痛,鳳筠舒不禁微閉了閉眼。 冷泠說得並沒有錯,他毀掉的那一封信並不是指證商東齊通敵賣國的證據,那封信——是上官遠凡寫給新羅國君主,言辭之間寫滿了對大唐君王的諸多不滿,希望能與新羅國合作,裡應外合。信中雖有提及商東齊,但為了情兒,他寧願放過一次絕佳的機會,也絕不可能將這封信外泄。 平復下心中的澎湃,鳳筠舒淡淡地問:「既然他們二人是合作關係,當年商東齊又為何要殺上官遠凡?」 「自然是為了滅口。」 鳳筠舒一怔。 冷泠輕歎,接著道:「其實當年上官遠凡的意志並不堅定,他一直徘徊在大唐與新羅國之間,甚至試圖勸服商東齊不要再錯下去,可惜,商東齊仍然一意孤行。」 「上官遠凡見勸不了商東齊,便暗生自首之心。商東齊是個極為小心謹慎之人,雖然上官遠凡與他合作經年,但手上卻沒有什麼有利的證據,唯一有的,就是當年他寫給新羅國君主的那封信。於是,他想利用那封信指證商東齊,便托人將那封信送到兵部尚書府,結果陰錯陽差的,那封信卻落到了兵部尚書的義子蘇遠的手上。」 「怪只怪當年上官情美名遠播,蘇遠早就對她起了歹念,便私下扣下了這封信,想借機接近上官情。可惜,商東齊已經察覺到上官遠凡的異心,便先下手為強,毀了上官世家。」 鳳筠舒無聲地收緊了掌心,看似溫和的眼底卻暗藏著一絲冷芒,「看來這世間已經沒有什麼證據可以指證商東齊了。」 冷泠點頭,「鳳公子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否則,你和上官情也不會耗費了十年光陰,卻一無所成。」 鳳筠舒微垂眼簾,掩去了眼底的情緒。 冷泠牢牢盯著他,「若是我沒猜錯,公子恢復武功是想找機會殺了商東齊吧?這樣也算是了了上官情的最後一個心願。」 鳳筠舒淡淡地道:「這十年來影門殺手暗殺商東齊的次數不下百次,卻沒有一次成功。正如同姑娘所說,商東齊個性謹慎多疑,想要接近他,並不容易。」他頓了頓,抬眼深深看向冷泠,「所以,我想請姑娘幫一個忙。」 冷泠微一挑眉,微笑,「公子客氣了,我們剛剛簽下了契約不是嗎?我自然會盡我所能幫你。」 鳳筠舒輕點了點頭,忽然掩唇輕咳了兩聲,眉宇間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倦意。 「看來公子也累了,今夜先好好休息吧!」冷泠站起了身,看向窗外。 天色已不知何時暗沉了下來,外面皆是一片冰冷濃重的漆黑之色,冷泠的眼底忽然掠過一絲淡淡的複雜,「而且,公子也應該做完一些該做的事,說完一些該說的話,不然,當一切徹底結束,你想說也沒機會了。」聳了聳肩,她斂去了眼底的那抹異色,一個輕盈地躍身,已跳出了窗外。 「明日一早,我們在十裡外的離殤亭見。」 鳳筠舒目送著那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淒清一笑。 這一生他註定欠下了很多人的債,也註定永遠無法償還。 心口驀地竄上一陣冷痛,他不由微蹙眉間。 「公子——」門外忽地響起一道急切的呼喚聲,「公子——公子——小姐她醒了——」 他霍然一驚,抬眼便見碧心正滿臉欣喜地沖進來。 「小姐她終於醒了。」 碧心話音方落,只覺耳畔一陣輕風,原本站在面前的鳳筠舒早已不見了人影。 碧心轉過頭,看著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 「公子,你若是見到此時的小姐,想必會很傷心吧?」 她正安靜地坐在床頭,凝望著窗外,眼底一片漠然,一片死寂,看不出是悲是喜。 而他,則靜靜地站在門外,靜靜地站在黑暗深處看著她,就仿佛身形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釘住了,無法再往前移動一步。 心底,忽然間升起了一絲怯意,他往後退了兩步,轉身就欲離開。 「公子——」面前忽然多了一道人影,是不知何時趕上來的碧心,她看著他,眼中透著一抹深深的歎息,「公子不想見小姐嗎?」 他掩唇低咳了兩聲,「碧心,以後你要好好照顧小姐。在這世上,她就只剩你這個親人了。」 碧心搖頭,「不,公子才是小姐最親的親人。而且,能照顧小姐一生的,也只有公子一個人。」 「碧心,你錯了,現在的我是情兒此生最恨的人。」鳳筠舒淡淡笑了笑,笑容裡滿含著不為人知的傷痛,「她又怎會讓我照顧一生一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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