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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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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磬的好奇心給勾了起來,倒不知這不要金銀、美人的男子會提出什麼樣的要求?「但說無妨。” 「尉遲棠願借王爺身邊的姑娘一用。” 聞言,一直在旁未發片語的絳雪倒抽了一口氣。 玉磬臉上的笑意全都一掃而空,表情頓時轉為狂怒。 「尉遲棠,你恁地大膽!”他的聲音低沉平緩,冷闇的眼神卻讓人不寒而顫。 氣氛頓時陡降至冰點,賓客們如鴉雀噤聲、面面相覷。 面對怒氣勃發的玉磬,尉遲棠倒是出奇的從容。 「王爺先歇歇氣,容在下解釋。” 「說。”冷到極點的一個字。 「說來王爺可能不信,這位姑娘和在下未過門的未婚妻有七分神似,若將來說與未婚妻恐她斥為荒唐以為我在杜撰說笑,又想在下略識丹青,故希望能將姑娘天姿以丹青掬繪呈於紙上,將來與妻子提及,也好有個憑證。” 這時玉磬偏頭看著毫無表情的絳雪,無言打量了好一會兒才又轉向尉遲棠。 「真這麼像?” 尉遲棠頷首。「宛如同母所出的姐妹。” 玉磬聞言重展笑容,一群察言觀色的賓客這才舒了一口氣。 「也難怪閣下先前如此偏袒絳雪,原來是愛屋及烏啊!”玉磬話稍歇,冷不防地將絳雪往懷中一個兜攬。 她一僵,直覺的想掙扎,玉磬朝絳雪麻穴飛快一點,懷中人兒立刻安靜了下來。 身子是靜下來了,可那一雙美目卻淬著寒霜,教人凍徹心扉。 「尉遲棠,你未過門妻子性情如何?可也是面容覆雪、心冷如冰,拒人於千里之外?” 尉遲棠的視線在絳雪僵硬的身形上逗留了一會兒。 「我認識她時,她還是個天真爛漫、少不更事的孩子,老是眯著一雙愛笑的眼,彷佛不知道憂愁是何滋味的天真模樣。她心性調皮、老愛出其不意的給人驚嚇,家裡僕人們雖然常被這位小主人整弄得哭笑不得,但知道她本性善良,且只要她一微笑,就將人魂魄都給勾了去,所以沒人拿她有轍……”他露出微笑回憶說道。 「聽你一描述,本王倒覺得咱們絳雪與你的未婚妻兩人雖然貌似,但個性簡直是天壤之別。”他的視線對上絳雪的。 尉遲棠不語。 玉磬思索了一會兒。「尉遲棠。” 「王爺?”他微微揖身,以眼神詢問。 「你明日入府。”算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多謝王爺。” 「絳雪姑娘。” 當尉遲棠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時,原本正倚窗眺望遠處的絳雪心跳停了一下,拉回漫遊的視線,她緩緩轉身面對來人。 「尉遲公子。”淡若清風,不拒亦不迎。 一旁的燕兒正朝桌子上兜張著紙筆硯墨,整畢,便斂眉一旁立著。 只見尉遲棠對著宣紙沉吟,琢磨了半晌,折袖,懸腕,將筆輕輕托起。 一屋子悄然無聲。 約莫半個時辰後—— 「燕兒。”她抬眼覷見正在一旁打盹的燕兒。 尉遲棠亦同時停筆。 「小姐?”聞得一聲輕喚,她抬起頭,眼帶惺忪。 見她一臉要睡未睡的憨態,絳雪唇角揚起一個近似笑意的弧度。「這兒繪格怕要消磨上個把時辰怕也未定,不好教你一直守著,你就下去吧。” 啊,被小姐逮著她打瞌睡的模樣了。 「燕兒不累。”聞言,她刻意挺直腰杆。 燕兒心想,男女授受不親,不好好在小姐身邊看著,難保這什麼江南第一家的公子轉身變成一隻色狼對小姐不利,那可怎生是好? 「不打緊的。” 「可……”她欲爭辯。 「去吧。”淡若清風,卻不容爭辯。 「……是。”她退下,離去前猶投給尉遲棠一個警告的眼神。 尉遲棠則是回以一個介於好笑和寬容的表情。 絳雪不知道他兩眼傳遞間賣的是什麼樣的葫蘆,只知道謹慎如燕兒,必定在門外不遠處小心翼翼的守著。 尉遲棠自來到耦園後第一回開口,筆下猶未停。「這小丫頭一副護主心切的模樣,可見主僕兩人平日必是感情深厚。” 她凝望著眼前這個高大斯文,有著既熟悉又陌生溫熙笑容的男子,心底拚命壓抑著就要衝口而出的問題,反而只是順著話題淡淡的說:「我們倆又哪裡是主僕?同樣是人家的籠中鳥。僅有的,也是惺惺相惜的情誼罷了。” 「既是籠中鳥,何不展翅高飛?”他盯牢著她。 「一入侯門深似海,縱然有心,怕是插翅也難飛。” 「世間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話歇,筆一停,他取出腰際一把色如青蔥的橫笛。 一見玉笛,絳雪突然低低一喘。 「碧色春分……”這橫笛和她的古琴正是當年一對的信物。 尉遲棠逕自說道:「今日與姑娘相見如故,就讓在下獻醜,為姑娘奏一曲吧。” 笛聲悠揚響起,她恍惚了。 這曲調兒……她分明識得的。 那是在每個孤寂難忍的夢境裡,清洌纏綿,宛若夜風拂過花壇,總襲以鬱香,襲以次次春回的悵惘的回聲。 這曲兒,是母親家鄉的小調,是她孩童時伴隨入夢的搖籃曲,是只在夢中一再回旋的調子,十年未曾聽見的曲調,如今乍聽那旋律翩然,竟爾山鳴谷應,直逼她心。 長期以來心中鬱積的孤獨與哀愁,而今全因一首小曲而潰堤了……她眸中含霧,霧中依稀見著一雙小童兒圍在美婦人身邊嬉鬧的情景。 一曲既罷,笛子離唇。尉遲棠緩緩抬起頭,兩人相視無言。 久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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