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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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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賀之客源源不斷,渾身解數想出各種奇招祝壽,只希望巴結籠絡這位天之驕子,任誰也沒看見他以笑臉掩飾的不痛快。 只除了坐在他身旁的絳雪。也許是相處久了,對他的喜怒愈來愈敏銳,也能穿透莫測高深的面具洞悉他心底真正的情緒。 但明白又如何?他的情緒起伏與她沒一點相干哪。既然如此,她又為何開始坐立不安? 玉磬始終面帶微笑,捺著性子看著眾人賀壽的節目,一直到督統崇綺所領水兵操演排練的節目時,他的眼中閃過真正的興味。 只見一群水兵模樣打扮的人手各持著水龍火球潛入湖底,這種獨創的火藥是由豬腸拉扯成張,然後縫成圓狀,將火藥填入內,待要用時再將其吹鼓成球狀,而引線也不至於在水中熄滅。 待水兵潛游而上,上岸後,湖下突然傳來陣陣驚天的爆破聲,一艘艘湖上模型艦隊接二連三地沉沒。 接著,鞭炮齊鳴!叢叢煙火「咻、咻”的沖上天去,乒乒乓乓的爆響開來。五光十色的煙花,瀟天飛舞,把窗紙都染白了。 最後一艘最大的紙船沉沒之際,船身突然沖天煙火,煙火排出「福衍箕壽,俾熾爾昌”八個大字。 好大的陣仗,好個狗腿。絳雪冷眼看著。 玉磬轉身問督統崇綺,「好!好!督統這一手讓本王刮目相看!” 「王爺謬贊。臣不敢稱功,此次火龍沉船的節目乃是江南尉遲家所獻。” 一聽江南尉遲府,絳雪的身形陡地一震,眸中閃過無以名之的熾芒。。 「尉遲?可是江南第一大家的尉遲府?” 「是。” 「那操兵之人何人?” 「正是尉遲府公子。” 「此人如今何在?有這等俊彥,本王倒想一會……” 「稟王爺,尉遲公子正于亭外候著呢!” 「傳他上來。” 只見一個人影徐徐前進。那人從容跨步而來,莫卑莫亢,雖立於階下,以下仰上,卻一點也不顯位低身卑。 他沉穩定凝、意態安詳,有種蘊於內、形于外的自信。「在下尉遲棠,恭賀王爺千歲桂樹冬榮,壽晉大年。” 「好一個壽晉大年。”玉磬微笑,此人丰采如玉,目朗似星,兩人目光相接,但見他氣度嫻雅,對尉遲棠立添幾分好感。 「這水龍火球是你所發明?” 「正是在下拙作。” 「我大清雖境內安康,但邊境四方覬覦大敵亦不少,東南有前朝餘孽鄭,東北亦有倭國屢犯我海域,這水龍火球來得正是時候。閣下可曾想過將此水龍火球貢獻于朝廷水軍?” 「回王爺的話,屬下設計的這水龍火球的效能有限,只用來娛樂,用於戰時遠遠不及。” 玉磬沒有馬上回應,他沉吟了一會兒方說道:「江南尉遲家,富甲一方,跨運輸、兵器、絲綢、鹽業等,據說富可敵國……是嗎?” 即使尉遲棠對玉磬知悉他的底細感到任何訝異之情,從他的臉上也無從看出端倪。 「尉遲棠,可曾我朝為官?” 「尉遲棠不過是一介平民,平生無大志,無心為官。” 「什麼?你這等人才,大清竟無以延用,真是我朝廷之罪。”他佯怒。 「在下寧做閒人、縱情山水之間。”尉遲棠的回答依舊不疾不徐。 似曾相識的對話。 這尉遲棠的雍容氣度以及恬淡自持的表情所帶來的一股熟悉感覺觸動著玉磬的神經,並且立即湧出一種近似敵意的情緒。 「胡說!儒以道得民,為官以踐,學而優則仕,自古皆然。” 「所謂將相非我所意,兩字功名非我樂。” 玉磬一手托腮,打量著階下之人,他的舉止懶洋洋的,獨一雙眼中閃過的情緒與他寫意的外表不類。 「喔,那麼尉遲兄所意為何?所樂為何?” 「把酒論交,搵江湖知己淚,及時行樂,為大地自由身。” 玉磬意興甚豪,仰頭長笑。 「好個把酒論交,及時行樂,倒是和我所識的某人之志,有異曲同工之妙。”他終於明白尉遲棠身上那股熟悉感所為何來。 「明月清風,不須論價,高山流水,定有知音。不知是否有幸識得王爺這位友人?” 「你想見……『他』?” 「這是自然,天下能得一知己,平生可以無憾。” 「知己?哼,那倒未必。”玉磬朝絳雪的方向睨了一眼。 尉遲棠順著玉磬的視線,他的一對眼睛,極柔和極善意的眼神,朝絳雪的方向探去,宛若清亮的一泓,無語卻脈脈。 絳雪猛地吃了一驚,不!毋寧說,她是被自己的反應吃了一驚。 絳雪雙眼對上了他的,宛若望進自己的靈魂深處,她心跳先是停了一下,而後劇烈的狂跳了起來…… 不是因為駭異來客那張出乎意外的丰采俊姿,而是因著初晤時心上那一份奇異的熟稔,一些煙雲舊事歷歷在目,酸楚伴著甜美和憂傷悄悄的泛了開來—— 是你嗎? 觥籌交錯、喧鬧人群恍若暈開淡出的背景,她晃晃悠悠地,似回到了另一個時空,母親跟前的朗朗童音,竹馬青梅、琴簫合鳴。 「尉遲兄,你對我的愛妾很有興趣?”他打斷兩人無言的凝視,故意親熱的摟絳雪入懷,沒有錯過尉遲棠眼中一閃即逝的灼熱光芒。「你們倆是舊識?” 尉遲棠的目光仍定在絳雪身上。「我想這非是第一次照面,這位姑娘我是見過的。”一雙眼專注的看著她。 絳雪聞言,心上一個打突。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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