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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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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玉磬沒哼聲,只是瞪著她。 最後,他放聲一笑,笑意未達眼底。 「如你所願。” 冷冷撂下四個字,他起身,拂袖而去。 她很快就見到了傳聞中王爺府裡豔冠群芳的梅蘭竹菊四姬。 古人說宴無好宴。這句話還真不假。 她平心冷眼打量園子裡這一場陣仗。 名是賞春,玉磬不由分說將絳雪自耦園給拖了出來。無視於眾目睽睽,他安排她在座首緊挨著自己,座下則是梅蘭竹菊四姬一字排開,只見四姬個個花妍麗容,看得出是費心打扮的。 見到了男裝的絳雪,四人八目都是一怔。 多虧了燕兒,絳雪對碩親王府裡的四大美人並不陌生。 四姬中菊姬最幼,小孩心性重,所有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一雙水靈眼睛在絳雪的素面男裝上兜轉了幾番,彷佛便安下心沒再多看她幾眼。 蘭姬自視甚高,也是四姬中最有姿色的,使得一手好鞭,性子最烈,自始至終未曾正眼朝絳雪這裡瞧上一眼。 竹姬身形高挑,天性聰敏,能歌善舞。 梅姬最長,此姬才智是四人之首,府中上下一致舉大拇指,都說她玲瓏周到、聰慧機巧最得玉磐寵愛。 這人,真當這一般姬妾成了寵物般,一徑笑吟吟的居高臨下,看著梅蘭竹菊四姬為他暗下較勁、爭風吃醋的模樣。 「既是賞春豈能無音樂、美酒助興。來人,給座中每人倒一杯。” 梅蘭竹菊四人一一向玉磬敬了酒,只有他身邊的絳雪自始至終不發一詞。 玉磬支頤懶懶的朝她看去,斟滿了酒杯朝她默默舉杯。 一旁侍兒為絳雪添酒,她視而不見。 「小姐,且飲了這一盅——”燕兒軟語勸道。 「我不飲酒。” 「掃興。” 他突然想測試她的底線。 他忽對一旁立著的婢女說道:「小姐不飲你斟的酒,自然是你伺候不周,小姐不飲,怠慢了小姐,既然如此自然當罰。來人!斬了這婢女的手以示懲罰。” 那婢女一聽,臉色刷地慘白,雙手一抖,壺中的酒不慎溢了出來,滴落在絳雪的外衣上。 絳雪連眉頭未曾皺上一皺,沒有表情的臉龐嚇壞了執壺的小婢。 「王爺饒命!小姐饒命!”小婢忙丟下酒壺,猛地雙腿一跪,連連叩首。 「我不要你的命……”那小婢滿臉狼籍,還來不及會意,誰知主子卻又撂下一句,「只是要你的幾根手指節罷了。” 「王爺饒命!”這次整個人貼伏在地,哆嗦著身子。 一干人噤若寒蟬,不想主子突如其來的脾氣。 「想留下你的手也容易,只要伺候小姐滿意,若是飲了你斟的酒便罷,若不,就當是你服侍不周,仔細你這雙手!”說到最後一句時已幡然變臉。 「小姐,奴婢給你磕頭,請你發發慈悲,飲了這杯酒,救救奴婢,奴婢給你磕頭……”說著又朝絳雪的方向重重的以頭叩地。 她不點頭亦不搖頭,只是盯著玉磬的雙眼,那雙眼饒富興味的回望著她。 「如何?你一句話就可決定這奴婢的雙手是留或是不留。” 那柳眉下的一雙星瞳蘊著冷光,無溫且無情。 半晌,她一字一字清晰道:「既是你的家僕,斬或不斬皆不幹我事。個人須擔個人命,她既目中無珠挑中了毫無人性的畜生為主人甘為狗奴才,就當有被絕情絕性的主子給斬了的風險。” 一席話出,座中人無不瞠目結舌,抽氣聲清晰可聞。 就連趴伏在地上的婢女,也驚訝的停止了哭泣聲。 天啊…… 她!這女人……竟罵玉磬王爺是畜生!她給天借膽敢得罪玉磬爺,這下子怕九條命都不夠她活! 大夥都為這膽大的絳雪小命暗暗捏把冷汗。 誰知玉磬突然仰頭朗朗大笑了起來,聲音裡是全然的舒爽愉悅,彷佛她說了個取悅他的笑話。 這底下頭看得一頭霧水,連跟在玉磬身邊多年的梅蘭竹菊四姬都不甚明白。 「絳雪啊絳雪,誰說我是絕情之人?依我看這天下第一無情之人,你才當之無愧。”他大樂。 一個飄零身世,十分冷淡心腸。 倘若她真委屈了自己飲了這一盅,反倒要教玉磬失望了哩。 「這姑娘可真不是普通的冷血。”一旁冷眼觀看的博爾齊悄悄說。 豪格細細的看著絳雪冷凝雅致的臉蛋,一會兒說道:「麻煩的姑娘。” 「什麼?”博爾齊問。是他耳背,聽擰了吧? 豪格沒多解釋,然而眉頭始終緊皺著。 他心底忖度著,這女子的個性太對主子的胃口,只怕主子這回是真給挑起了興致……這樣的發展可不是件好事。 玉磬揮一揮衣袖,不甚在意的對猶跪在地上發愣的奴婢說:「下去吧。” 那女婢一聽,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叩頭稱謝,趕緊退下。 只見玉磬雙手一拍。 下頭梅蘭竹菊四姬早有默契,管弦絲竹聲悠揚地響起—— 梅姬吹笛,音色溫潤可親,令人如沐春風。蘭姬的琵琶,琴韻層巒跌宕,技巧嫺熟。菊姬操弄古箏,輕盈可喜,曼妙生姿,而竹姬的揚琴,疏密由心,淋漓盡致。 「我府中姬妾的技藝如何?” 「此曲只應天上有。”絳雪由衷的讚美。 「你倒是一點也不……嫉妒。” 女人的姿態是善於言語的,心中想的,不由口中說出,而從姿態中流露出來。是宜喜宜嗔宜蹙宜笑的女多嬌。 偏偏這一位卻是無喜無嗔無蹙也無笑。 一曲既罷,竹姬緩緩起身,走至中間,朝玉磬方向盈盈拜禮,接著便獨舞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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