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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時值季節交換之初,天候變幻莫測。

  傍晚,天際突然飄下鵝毛雪,考生們繳了卷,見雪花紛紛,竟一時忘我地在文華殿外流連下去。

  「不愧是入冬以來第一道初雪,真美。”

  「有道是,撒鹽空中差可擬,未若柳絮因風起。”

  「哈哈,允之兄,說得真好!”

  「不敢當、不敢當。”

  隱約聽到前方有人正在詠雪,杜少容眉頭打個微折。這些人難道都不覺得冷嗎?

  她一向怕冷,見雪則惱,實在無法效法前面那幾位仁兄見雪則詠的偉大情操,興致缺缺地邊咕噥著好冷,邊顫著身子快步走過,擦身而過時,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喊她。

  「杜賢弟請留步!”

  「兄台是?”聽得對方揚聲喊道,杜少容不由得回過頭,對上那張靦眺陌生的臉孔。

  青年禮貌的作揖,腆笑道:「在下孫允之。”

  孫允之……孫丞相之子?!杜少容內心一陣輕訝,不動聲色的打量眼前之人。

  見她神色充滿防備,孫允之難掩失望道:「賢弟忘了嗎?五年前諸子以文會友,你我曾經有過一面之緣。”五前年那短暫的邂逅令他印象深刻,事後派人打聽才知道對方是杜丞相的公子,一個他高攀不起的朋友。

  五年前?杜少容秀眸微眯,很努力讓記憶回籠,可惜天氣太冷,連帶記憶力也跟著退化了,為避免尷尬,她只得敷衍的答道:「原來是孫兄啊,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

  「呃……託福、託福。”根本就沒有想起來吧?孫允之苦笑,轉移話題,「賢弟欲往何方?”

  聽到對方過從甚密的稱呼,杜少容不甚在意,如實答道:「小弟正要回府。孫兄,家父還在府裡等小弟回去報訊,先告辭了。”冷死人了,回府定要叫小婢弄個暖爐讓她抱。

  「雪勢頗大,我送賢弟一程。”孫允之眼裡明顯有抹壓抑。

  「孫兄美意小弟心領了。天氣這麼冷,孫兄還是早點回府歇息。”她婉拒,眼波輕輕流轉,四下搜尋某人的身影。

  「舉手之勞,賢弟莫要推辭。”

  杜少容沉默片刻,確定某人不在附近後才點頭。

  然而兩人共執一傘這一幕,卻還是一點不漏的被某人盡收眼底。

  兩家交惡,杜少容不便讓孫允之送至門口,提前與他分道而行。行至街口的時候,雪勢驟然變大,雪花撲面,尖銳的痛感在臉上蔓延,杜少容狼狽地抹去臉上的雪花,一抬眸,熟悉的身影就這麼硬硬生地攫走她的目光──

  蘭陵樂手執美傘,身披羽氅,衣袂飄飄地踏雪而來,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

  「你怎麼了?”他溫柔地問,很理所當然的與她共執一傘。

  「冷……好冷。”她牙齒打顫,見他絲毫不畏風雪之寒,便不服氣的抬頭挺胸,假裝很有意境的與他一起踏雪而行。

  「你的丫頭呢?怎麼不見她伺候著?”

  「我沒把握什麼時候出來,便交代她不用等我。”驀地一陣寒風襲來,杜少容冷得直打哆嗦,皺著眉頭喃喃抱怨道:「這裡的冬天真冷,還是南方好,冬暖夏涼呢。”

  「這還不算什麼,真冷起來的話不知要比現在厲害幾倍,到時可有你受的了。”他輕輕一哂,解下華美的羽氅遞給她。

  「多謝樂爺。”完全不跟他客氣,她連忙伸手接了過來,攏緊羽氅將身體遮得嚴嚴實實。

  「方才與你一起的那人是誰?”蘭陵樂面不改色地問道。

  「是孫相的公子,孫允之。”

  「是嗎?”蘭陵樂閉目沉吟,俊美的臉龐籠上一抹慍色,低諷道:「瞧你們有說有笑的,感情好像挺不錯。”

  杜少容一時未察覺他面帶惱色,脫口道:「是挺談得來的……”突然覺得有兩道寒光直直往自己臉上射過來,她心一驚,非常識時務的改口:「也就禮貌上閒聊幾句罷了,稱不上相熟。”

  「他知道你是女兒身嗎?”他忽問。

  她抬眸,看著他俊美的側臉。「為何這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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