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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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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峽直挺地站在辦公桌旁,只是笑,然後指了指适才塞進他手中的喜帖。 嶽曜天打開了喜帖掃閱。赫然,他看見了那新娘的稱謂下印著……「邵小彤”……他透體急凍成冰,腦子被震得嗡嗡作響。小彤……是殷峽的新娘? 殷峽眼底閃過一抹狡猾的光。他靜默了一會兒,這才清了清喉嚨,乾咳了兩聲,藉以喚回那個失去心神的人。 嶽曜天回神,艱澀地問:「她……邵小彤?你的……新娘?” 「是,正是你所知道的那個邵小彤。”殷峽扯出一個輕輕的詐笑。 但看殷峽一臉邪門的笑意,嶽曜天悟出了些許不對勁之處,他任手上的帖子滑落至地,忽地從椅上彈起。「你該死的,究竟背著我做了什麼?” 殷峽還是笑。「記得嗎?我姓『陰』,叫『陰毒』,而奪人所愛對一個叫陰毒的人來說,也不過是個動動腦的小小伎倆。而我,早就愛上小彤了,所以我會叫你適可而止、所以我不只一次提醒你,要你別糟蹋小彤——” 殷峽邪惡的表述,一字一句刺進嶽曜天耳中,令他錯愕得說不出半句話來。而殷峽,還在說著教他難以置信的話—— 「曜天,我算准了你會聽我的。瞧,你放棄了她,你退縮了,這順了我的意,讓我有了乘虛而入的機會。是啊,我的確背著你做了許多事;首先,我苦口婆心地說服小彤,讓她答應跟我出國散心。我們在國外玩了將近三個月,其間,我煞費苦心、用盡各種方法堵住了她為你而流的淚,還費盡心力拉攏她家裡的每個人——” 原來小彤真的出國去了,不過同行的人不是什麼公司的財務主管,而是殷峽!原來這全是殷峽的詭計,他從中作梗、陽奉陰違、話裡藏詐……他根本是個表裡不一的小人!岳曜天恨不得撕了殷峽那張假仁假義的人皮面具! 殷峽輕笑。「我必須相信,邵家那兩老有多麼喜歡我這個女婿,而小彤和我朝夕相處了三個月,總算被我細心的呵護給感動了,而且也漸漸將你給忘了,不然她也不會答應我的求婚。你說是不是?” 「殷峽,你這個卑鄙的混蛋!”嶽曜天怒不可遏,額角青筋暴跳,一個箭步過去便朝殷峽揮去一記鐵拳。 早在備戰狀態的殷峽,迅捷舉臂,再反手一個扭轉,硬將嶽曜天的胳臂扳到背後架住。「失禮了。我可是個准新郎倌,總不能不抵不擋,讓你在我臉上留下一塊難看的烏青。我也要坦白告訴你,我樂於為愛當一個卑鄙的混蛋,不像你,甘為一名愛情逃兵。曜天啊,憑良心說,當初你若肯向她坦白,並且忠於自己的感情而不放棄她,我是如何也不敢要你的女人的。” 「該死的你,誰說我要放棄她了?”嶽曜天扭身掙扎。 「你沒說嗎?”殷峽全力壓制著他,譏刺道。「那倒是真的,你的確沒對我說過。那你告訴我,你既然沒有放棄她,那這三個月來你都在幹麼?只是想她?嘖,這可不好哦,你要知道,小彤即將是你兄弟我的老婆了,你要再想她,那可就太對不起我了!” 嶽曜天一怔,停止了掙脫的動作。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了。他要的只是一份情感,殷峽則願意以婚姻、以名正育順做為深情的承諾。像小彤那樣善良又純真的女孩,絕對該得到一個名正言順的好歸宿。可是,他竟像個傻子似的,被殷峽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不自知,他怎甘心! 岳曜天突發厲吼,盡其氣力想將身軀扭轉過來。「告訴我她人在哪裡,我要親自去問問她,看她是不是真的把我給忘了!” 「你想,我會笨到在婚禮前讓小彤看見你,讓她又想起你、又為你落淚嗎?不,我現在不會告訴你她人在哪裡,我要她心裡只有我!”殷峽怕他再這麼掙扎下去,會造成胳膊拉傷,於是將他往前一推,放開了他。 嶽曜天顛跌了幾步,等站穩,他回頭就掄起拳。 殷峽卻像受了重創,先一步說道:「曜天,你何不承認,是你舍她在先、傷她在先,我不過是擁有了一個你不要的女人,這樣,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耍狠?” 嶽曜天的拳頭頓在半空中,再緩緩放下;殷峽擁有的,不過是一個他不要的女人從表面上看,似乎是這樣……嶽暘天無言以對了。 「你該明白的,曜天,如果我不重視我們之間深厚的交情、如果我不是為了想得到你的諒解,我何苦拿這張帖子來看你臉色啊?”殷峽臉色一垮,一身張揚的瀟灑霎時消失無蹤。「算了,不說了,我還得去別處送喜帖,很忙的。你如果真想見她,那麼請準時來觀禮,記得,就是這個星期六晚上七點,在我家的大花園裡。” 能把這種卡在友情與愛情之間的矛盾劇情演得這麼逼真,殷峽實在佩服自己。但——夠了,再演下去,難保曜天不會在下一秒動手殺了他! 殷峽明著傷情,暗地偷笑,朝嶽曜天深凝一眼後,大步地走出了辦公室。 殷峽走後,嶽曜天像根木椿似的杵在辦公室裡,半晌都不知道移動。當他恢復知覺時,整個人已在崩潰狀態;他揮臂掃落了桌上所有的東西,再一個猛踢,將十分沉重的木制大辦公桌給踢出了定位。 他恨殷峽無義,悲慟於小彤將他忘得太快。他們……殷峽和小彤……教他嫉妒得發瘋!他緊握著拳,渾身因憤怒而顫抖,他想張口大叫,可是喉頭卻像梗了一塊石子似的,任他想喊也喊不出聲。 星期六,距今還有三天,屆時,小彤將成為殷峽的枕邊人……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小彤是那麼愛嶽小天……但,小彤也愛嶽曜天嗎?亂了亂了,他和嶽小天可是同一個人啊!是的,小彤愛他,他知道,他就是知道,她絕不可能這麼快就將他忘了的…… 岳曜天於悲憤中,竟舉起辦公椅,瘋狂地砸向牆面上的八駿圖,在一陣玻璃碎落的聲音中,他跌坐在地…… 天知道,在小公寓裡與小彤生活的點點滴滴,在他腦海中仍是那麼清晰,記憶的顏色甚至更加鮮活,可她卻輕易地遺忘了,她是怎麼辦到的? 是殷峽那個混蛋,他處心積慮地牽制他的行為和思想,然後他拐走了小彤、刪去了小彤不該存留的記憶。 但殷峽也說了,他費盡心思才堵住小彤為他而流的淚…… 狂亂地思及此,嶽曜天稍稍冷靜下來。他努力回想殷峽剛才所說的每句話…… 他不自覺地躺在一地的淩亂中,以雙臂為枕,兩眼閉起。适才憤怒已極,使他忽略了許多小細節,但在回想後才發現,殷峽雖然言詞冷苛,但神態明顯的缺乏自信,話裡也有太多漏洞…… 殷峽似乎毫無把握得到小彤的心,也擔心小彤心裡還存著嶽小天的影子。照這麼推想,也許小彤並沒忘了他,甚至還愛著他…… 老天,更或許是,殷峽去做了他從前曾做過的事?他拿金錢拉攏了邵家兩老的心,迫使小彤不得不下嫁於他?會嗎?殷峽會這麼做嗎? 是了,殷峽一定是做了,要不小彤的媽媽也不會在電話中跟他扯謊了! 該死,若真是這樣,那麼小彤此刻必定傷心欲絕地在某處哭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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