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氣大男人(4)_凱琍

四

　　半小時後，唐宏升「訓示」完畢，屬下們恭敬告退，他才轉過頭來說：「我是不是讓你覺得很無聊？」

　　「還好。」無聊並不難排解，她早已習慣一個人的生活，爸媽的注意力很少放到她身上。

　　他再次強調。「對我來說，時間就是金錢，生活就是工作，無論何時何地都一樣，想做我的妻子必須接受我的全部。」

　　「嗯，我瞭解。」女人需要的是甜言蜜語，他的態度卻像談公事，看來她別想從他嘴裡聽到半句情話。

　　雨馨正暗自感到失落，卻聽到唐宏升說：「楊小姐，我有個問題。」

　　「是，請儘管問！」她立刻應答，背部也隨之挺直。

　　他稍微傾向前，眼神帶著探索意味。「……我可以叫你雨馨嗎？」

　　「呃……可以。」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是否表示他對她印象不錯？

　　「雨馨。」他玩味似的念出這名字，端起水晶酒杯，隔著燭光對她說：「這杯敬你，也敬我們的相識。」

　　「謝謝。」她心中怦然一動，在剛才那一瞬間，他竟有種不可思議的性感。

　　一個小氣的生意人也會有性感魅力？可能是她眼花了，那該是金錢的光輝吧！

　　§第二章

　　晚上十點，唐家司機開車送楊雨馨回家，大門一開，只見她的雙親迎面而來，同時喊道：「女兒，你回來啦！」

　　爸媽居然在等她？雨馨從未見識過這場面，忽然間受寵若驚、不知如何反應。

　　董翠芬主動接過女兒的皮包，親熱地拉她坐到沙發上。「怎麼樣？對方的態度如何？有沒有約你下次見面？」

　　「他的態度……還好，並沒有談到再見面的事。」雨馨儘量委婉回答，以免他們期待過高。

　　楊政達卻像掌握到關鍵訊息的偵探，喜孜孜地說：「我從窗口看到他們家的轎車，可見他對你印象多好，還派司機開車送你回來。」

　　「我有預感，絕對是希望無窮！」在董翠芬腦中已聽到結婚進行曲。

　　相較于父母的一頭熱，雨馨卻是一臉無奈。「爸、媽，我可以回絕對方嗎？」

　　那男人讓她覺得自己像頭母豬，被買家銳利的眼光衡量，看她是否有本事生下一窩小豬，跟她想像中的愛情相差太遠了。

　　「回絕？」董翠芬滿面笑容全垮了，化作橫眉豎目、怒氣衝天。「你是哪根筋不對了，竟敢回絕這麼好的婚事？你以為這是玩扮家家酒，說不玩就拉倒？你給我搞清楚，現在全家能不能活下去，都看你一個人的表現了！」

　　雨馨渾身一顫，從小她雖然不太受重視，但也不曾如此被斥責，莫非她的價值就在於彌補哥哥的失敗？以結婚這唯一的手段來挽回家族的生存？

　　「熄熄火，別嚇著雨馨了。」楊政達先安撫妻子，又轉向女兒遊說：「那個唐宏升是不是一副鐵公雞的模樣？我打聽過了，他外號鐵算盤，做生意從不吃虧，可是這樣也好，才不像你哥那麼莽撞。況且你嫁給他以後，他再怎麼小氣，也不會讓我們家喝西北風吧？」

　　「我想是不至於……」雨馨縮起肩膀，感覺寒意上升，直達心底。

　　董翠芬一雙冶眼射向女兒，厲聲道：「爸媽都老了，只想過幾年平安日子，但你哥哥根本靠不住，現在全靠你的努力了！要是公司倒閉的話，我們這棟房子也別想留下，難道你想看爸媽沿街乞討、拾荒維生？」

　　面對爸媽軟硬兼施的要求，雨馨不得不點頭。「我……我瞭解事情的嚴重性了……」不孝是多麼大的一個罪名，她擔當不起。

　　董翠芬這才轉怒為笑。「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傻，我立刻打電話給你乾媽，說你很滿意對方，希望繼續交往。」

　　「鈴～～鈴～～」

　　剛好電話鈴響了，董翠芬沖上前接起，聽了幾句後便開始連聲道謝。「真的嗎？謝謝、謝謝！」

　　放下電話，董翠芬隨即宣佈。「太好了，你乾媽說唐先生對你的印象很好，希望有機會再見面！」

　　「第一關通過了，我們有救了！」楊政達抱住妻子歡呼，兩人興奮得像小孩。

　　雨馨是唯一悶悶不樂的人。她真不懂，那個精明能幹的男人為何看上她？她自認言語無味、姿色普通，莫非就是這點讓他中意？也許他認為平凡的女人比較聽話，不會紅杏出牆，安於相夫教子……

　　楊政達和董翠芬仍在雀躍叫喊，完全不知女兒的心思。

　　雨馨不想讓爸媽期待太高，以免日後失落太深，特別提醒他們道：「就算我和他再見面，他也不一定會跟我結婚，更難說會不會幫我們家。」

　　董翠芬心情正好，聽了這話也不生氣，反而摸摸女兒的頭髮。「你啊～～說什麼喪氣話？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你可是繼承了爸媽的優點，要對自己有信心！」

　　雨馨從沒聽過母親如此讚美她，這不是專為哥哥說的臺詞嗎？而今她竟有幸得到，真該感動得痛哭流涕。

　　「沒錯，我相信你辦得到。」楊政達也以殷切笑容看著女兒。

　　雙親的眼神讓雨馨難以拒絕，似乎全世界的存亡都靠她了，如果她膽敢搖頭說不，下一秒鐘地球就會爆炸。

　　因此，她只得勉強答應。「我……我盡力試試看。」

　　「我們都站在你這邊，給你最大的支持！」楊政達用力拍在女兒肩上，彷佛她這一去是要爭取奧運金牌。

　　「謝謝爸媽……」雨馨硬逼自己微笑，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她怕自己就要哭了，並非喜極而泣，而是心酸的淚流……

　　兩人的第二次約會，地點選在唐家。

　　周日上午，唐宏升派司機開著氣派嶄新的轎車前來迎接楊雨馨，楊政達和董翠芬在門口送走女兒，夫妻倆頻頻揮手，滿心歡喜都寫在臉上。

　　最後車子停在唐家大門前，司機先生為她打開車門。「楊小姐，歡迎光臨。」

　　「謝謝。」雨馨緊張地撥了撥頭髮，希望自己看起來沒什麼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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