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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見她要走,他慌忙握住她的手,別怪他出此下策,實在是無計可施了。

  她一下就臉紅了,眼前人來人往,他這麼拉拉扯扯,明天她還要不要來上班?「夠了,我跟你上車,你別在這裡讓我為難。」

  他放開她的手,眼神依然纏著她。「謝謝你!」

  等兩人上了車,他殷勤問:「我們去吃飯?還是你想逛街、看電影?」

  「我還不餓,也沒心情。」他們又不是情侶,做那些事幹麼?

  她的冷淡無法澆熄他的熱情,仍笑笑的提議:「我們開車去兜風,你想去海邊還是山上?」

  「山上吧。」海浪會讓思緒翻湧,希望山上能讓她靜下來。

  「好。」車子發動了,他對今晚和未來都充滿希望,只因她在他身旁,生命因此完整。

  開車來到貓空山區,他們選了一家茶館,坐在室外座位區,享受夜風和夜景。

  「來,我們喝一杯。」楊奇峰負責泡茶,主動替她斟茶,何津羽冷冷看著他,這些伺候的事以往都是她在做,而今風水輪流轉,大少爺確實轉性了,但能有幾天好風光?

  她也不想這麼負面思考,只是受過傷的人特別敏感,看什麼都是懷疑,都怕歷史重演。

  她放下茶杯,還不打算剖析自己。「你取消婚約又離開公司,你爸媽不會生氣嗎?」

  他簡單說明了事情經過。「我媽比較能體諒,但我爸當然就火了,現在我回不了老家,除非我爸病重才會願意見我一面。」

  「你確定這麼做不會後悔?」他能有今天,他父親也付出了許多,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至少他父親沒有拋棄他,對兒女也算照顧。

  「我爸也這樣問我,但我想開了,我若繼承公司,做他們的好兒子,娶一個家世相當的女人,我可能會英年早逝,這對父母也是種打擊。」

  「胡說什麼?」他看來好好的,難道生病了?

  他低笑起來。「說來好笑,我當上總經理的第十天,昏倒在辦公室。」

  「啊?」她有沒有聽錯?他生了什麼重病?一時間,她心跳都慢了,快跳不下去了。

  他的眼盯向她。「你知道嗎?過去你把我照顧得太好,我已經無法獨自生活,想到我對你造成的傷害,還有我可能再也看不到你,我吃不下也睡不著,醫生叫我住院兩天,就是睡覺和打點滴。」

  她聽了簡直氣結。「你是小孩嗎?吃飯睡覺也要人管?」

  「是啊,我繞了一大圈,才知道我沒有你不行,你說我是不是個笨小孩?」

  「笨到讓人難以置信。」她還以為他聰明、成熟、有遠見,原來都是誤解。

  他點點頭,完全接受她的評語,反正在她面前不用裝優秀。「你呢?分手以後你還好嗎?」

  「照樣過日子,沒什麼好不好。」

  「你不怪我?不恨我?」他不相信她對他毫無感覺。

  三言兩語怎能說明?她有點口幹,喝完整杯茶才開口:「我跟你在一起十年,感情無法公開,每天都想著你何時要提分手,你不會明白那種心酸折磨,我以為有天你會被我感動,但是我太天真了,你的公主從來都不是我。」

  她的聲音如此委屈,像把刀刺進他心中,再次痛駡自己當時怎會失心瘋?貪婪的雙眼看不到真情可貴,放眼人世間,誰能像津羽這樣寬容地愛他?只盼她對他仍有一絲情感,千萬別說什麼都沒了……

  「津羽……我知道我帶給你太多痛苦,我想用一輩子補償你,你要怎麼報復我都可以,等你覺得平靜了,請讓我好好愛你,好嗎?」

  他說得誠懇,她卻搖頭。「我沒辦法再相信你了,我沒有安全感,我寧願誰也不要愛,你訂婚那天還要我祝福你,你真的很殘忍,我沒有你想像中堅強,我受夠了……」

  望著她眼中淚霧,他明白,他們仍需要時間。「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她深吸幾口氣,不讓淚水滑落,能說出來已經好些了,她也不懂自己何必傾訴,面對一個傷她最重的人,這算控訴還是撒嬌?

  他繼續給她斟茶,替她剝花生殼、瓜子殼,又叫了幾樣小菜,輕輕挾到她碗裡,把她當小孩照顧。他們安靜吃喝,讓夜風緩緩吹過,有些事不用說得太明白,最好多沉澱一會兒。

  「至少讓我們先做朋友,下次打球,你還會來吧?」

  她考慮了很久,他端杯的手都要發抖了,她才慢慢回答:「如果有時間的話。」

  「謝謝。」又能呼吸了,又能再見到她,他由衷感激。

  這個夜裡,兩人各自失眠了,愛情仍在,傷害卻更深,人生總是難以圓滿,活著就是矛盾和掙扎,卻又貪戀那一點點溫柔,說來真沒道理,人到底是堅強還是脆弱呢?

  周休二日,朱鵬飛擔任聯絡人,業餘籃球隊又在河濱公園復活,上演龍爭虎鬥。

  這回吳雪燕出國帶團不能來,於是何津羽帶了自己的妹妹,她知道朱鵬飛單身,妹妹剛好也單身,說不定能迸出什麼火花。

  何倩雯對於當女傭沒興趣,但是看球賽很有意思,朱鵬飛這人不拘小節,一邊教她打球,一邊東扯西聊,兩人頗覺相見恨晚。

  中場休息時間,楊奇峰坐到何津羽身旁,低聲道:「謝謝你還願意來。」

  「我只是想幫我妹。」何津羽低頭不看他,她對自己不高興,對他愛恨不明。

  「她很活潑,鵬飛應該會喜歡她。」楊奇峰是第一次看到她們姊妹,妹妹跟吳雪燕是同一類型的,而姊姊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在心底這麼歸類。

  「嗯。」作媒本是一件樂事,她這才明白熱心同事的熱心從何而來。

  「打完球,一樣到我家去,大家一起聚聚好嗎?」

  「好。」她告訴自己,順其自然就是了,反正有這麼多人當擋箭牌。

  「謝謝。」他再次道謝,她能忍受這麼蠢笨的他,他們的故事就有下一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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