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雨朵 > 我的那個人 | 上頁 下頁 |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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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問你哦。」眼睛避開了信秀的目光,「有沒有遇到喜歡的女孩子?」自己也不清楚為何要這樣問。 「都沒有呢。」信秀的黑髮飄揚著,擋住了越來越俊秀的側臉,「好像,我不是個適合談戀愛的人。」 第一次和信秀談這個話題呢。 我其實也有一點小小的好奇心吧。 那麼帥氣美型的他,不但零緋聞,對女性工作人員也嚴厲到有點不假辭色。想著信秀他究竟喜歡哪種類型的女生呢,沒想到他會回答說他是個不適合談戀愛的人。 「別傻了,以後一定會遇到的。難不成一輩子一個人,變成孤單單的老頭子嗎?」 「我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類型。」他用手撥開頭髮,略帶苦悶地看著我,「可能我喜歡的女人還沒有從哪裡生下來吧。」 「信秀你好怪異。」 「那你知道了?你知道你喜歡的類型?」他大驚小怪似的揚起音調。 「當然……吧。」 「是怎樣?」他咄咄逼人地質問。 「要風趣、要溫柔、要有禮貌、要和我合得來……」 「這樣啊,像在挑朋友一樣呢。」 漫不經心的一句把我的信心都瞬間擊沉,「才不是呢,才不是在說朋友呢。」我黑著臉跳起來。 工作人員適時地探入頭,提醒我們該上臺表演了,話題於是也就不了了之。 賭氣一樣,在聖誕節到來的前夜,把工作都留給信秀。自己買了高檔的紅酒,帶去給吾郎當作禮物。長款圍巾什麼的……終究送不出手,總覺得那樣好奇怪,扮演男孩子太久,我的心都有點不適合放在女性的立場上思考了。 嘻嘻哈哈地吃了飯,兩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和想像中的浪漫始終存在差距,被握住手指的瞬間,是下意識地想要抽出來。 「接下來,要去哪裡呢?」吾郎邊走邊問,「秀樹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腳踩著路上的冰雪,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戴著可愛帽子的情侶相互挽著手臂擦肩而過,有冬天的鳥停在乾枯的枝頭俯視繁華的東京。 從指尖到發梢,洋溢著空茫的失落感。 其實我想說,我如此的不習慣。 哪裡也不想要去,就算平常和吾郎總能一起玩得很開心,為什麼現在覺得心神不寧?一直以來的安心感都被什麼破壞掉了。 「有點心不在焉呢,還有工作沒完成嗎?」敏銳的吾郎停下腳步,溫和地看著我。 是呢,突然想起來……從五年以前開始的聖誕節,就一直都是在工作中度過的……也就是說,一直都是和信秀一起度過的。 「我、我還是回去了。今天事務所會很忙,就算沒有自己的演出,幫幫前輩的忙也好。吾郎還是找個可愛的女孩子一起過聖誕比較好哦。」慌張地說著這樣的話,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在說話的同時已經不斷地向後退去。 對呢。原來和信秀一樣,我也是個不適合談戀愛的人。 安心的感覺,我不想要了。 告白什麼的……五年以後結婚什麼的……那些計劃還是算了,都隨著風被吹成雪沫算了。和吾郎保持朋友的定位,對我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聖誕節,我要和信秀在一起。 因為這些年來的聖誕節,我們從來都是在一起。 用習慣當作藉口,聽來很愚不可及。 但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本能促使我想要回到那個人的身邊去。 在雪中攔下計程車,匆匆趕回事務所。一年一度的活動,公司裡的藝人們大都聚集在此。雖然大家全是閃耀著個人魅力的Star。 不知為何,我還是一眼可以看到信秀所在的位置。 漂亮的黑髮像海草一樣搖盪在腰身,轉過頭,明亮如冬日繁星的眼眸好像可以洗蕩所有凝塞于胸的鬱卒。 只是看到他,我就會自發地露出笑臉。 就像有什麼被突然從沉甸甸的心頭卸下,「信秀!」這樣搖動著手臂,一邊沖他跑了過去。 「不是說感冒了嗎?」他露出驚訝的表情,卻不能掩飾因為見到我而流露的喜悅。 「不想讓你一個人。」溫暖的話語自然地說出口,看到黑眼睛一閃,不想讓人看穿害羞一樣,故意用力撞了我的頭。 他笑著拍著手,晃著肩膀走開了。 我摸著腦門,故意噘起嘴,但還是跟隨在他身後。 ……因為我們都是可憐的不適合談戀愛的人。 所以信秀,以後的聖誕節,直到你的那個人出現為止,都想和你一起度過。 「演唱會的事,就這樣決定吧。」 接連發了兩三張唱片,漸漸打開市場,有了屬於自己的擁護群。公司自然而然地開始策劃我與信秀二人的演唱會。 「我也可以參加舞臺設計嗎?」 有社長、經紀人、製作群參與討論的會議快要結束前,一向並不多話的信秀,從抱著手臂的坐姿中抬頭,忽然表達了他的想法。 「嗯?」詫異的聲音無防備地洩露自我的嘴唇。下意識地望向信秀,他正抿緊端肅的嘴唇,認真地凝視社長。 「信秀有興趣的話……當然可以。」 看似輕簡的對話,不露任何痕跡地結束了。 跟隨大家離開會議室,故意拖拉地走在最後,我看著信秀,忽然變得有點不知要怎樣開口。 「想問什麼?」 「沒……什麼。」 即使不需要言語上的溝通,我也能夠瞭解信秀內心的想法。但是有些事,是不是還是應該要說出來呢。我在很久以後,一直這樣暗暗地悔恨著。 就算兩個人心意相通,偶爾,一定存在必須說出口才會安撫消除的不安隱患,否則,語言這樣事物也就沒必要存在於世界上了。 從那時開始,信秀很積極地參與各種不屬於IDOL的工作。偶像只要在幕前唱歌跳舞就好了,但是信秀,似乎並不滿足僅只於此。 「會被拋下吧……常常這樣想呢。晦暗的心情,擔心信秀走到我無法追逐的世界中去。」 ——這樣的話,僅僅能對著鏡子講罷了。 我和信秀的事,沒有辦法找任何一個人商量。 雖然和阿吉保持著良好的友誼,可阿吉同時也是信秀的朋友。況且,阿吉還是和我們身處同一個事務所的藝人,有著相互競爭的關係。 同在一個圈子內,朋友的既定就始終也是模糊的。 一切話語,都只好適可而止。 唯一能夠讓我不用拘泥,不用擔心,不管說什麼也可以的對象,從以前開始,就只有信秀一人。 但是有關他的事,總不能找他本人來商量吧。 這份害怕……促使我逼迫自己。 「想要把舞跳得更好,請外國的專業老師來教我吧。」 向社長提出了這樣的請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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