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花瓶(1)_江曉嵐

一

　　「刷」一聲，開心車行的鐵門被人打開。

　　一個清新的早晨。

　　李光明張著手，伸了個大懶腰。

　　但是手才剛放下，卻看到門口外擠著賣玉蘭花的歐巴桑、推早餐車賣西式早餐的歐吉桑和開發財車賣中式早餐的老夫婦。

　　不會吧！現在才早上五點半耶！李光明看著手錶，再揉揉眼睛看看眼前這些在他車行前面擺攤的人。

　　「先生……」幾個生意人同時擠了上來。

　　「噓！噓！」李光明擔心的看了二樓的窗戶一眼，然後推著上門的人們，急忙安撫他們。「我拜託你們小聲點。」

　　幾個生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疑惑的看著他。

　　「喂……你們這樣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李光明皺著眉看著他們：塵嫋又氣又得小心翼翼的控制著音量，就怕吵醒某個人。

　　「什麼？」買中式早餐的老太太問道。

　　「現在六點都還不到，你們個個就排在我車行前面等著做生意。」真是的！「而且你們每天都來，你們真的以為我這裡是善心車行啊？」

　　「可是天天說天天都可以來啊！」提著裝滿玉蘭花籃子的歐巴桑說。

　　「天天說可以天天來，你們就真的好意思天天來啊！」李光明翻了一個大白眼。「你們知不知道天天一個月賺多少錢？結果每天一大早她還沒去上班賺錢，你們就要她先破財。」

　　「這怎麼會是破財？我賣的玉蘭花可以讓你拜你車行供奉的關公。」賣玉蘭花寸歐巴桑又說：

　　「問題是你每次都賣我們家天天一籃！」李光明很不客氣的堵回去。

　　他車行裡供奉的關公拜一串玉蘭花就可以，頂多三串，不然也可以買別的花代替，結果這個歐巴桑竟然老是利用天天的同情心，每天早上都賣她一籃玉蘭花，這天下就這歐巴桑的生意最好做。

　　歐巴桑被堵得沒話說，她撇著嘴，沒有說話。

　　「對啦！對啦！你每天賣人家一籃花就是不對。」推早餐車的歐吉桑附和。

　　「你也一樣。」李光明早就看穿這各歐吉桑的企圖。「你是不是想我罵退歐巴桑，天天就可以買更多你的早餐？」

　　「少年頭家，話不是這樣說，每個人每天都要吃早餐啊！我賣早餐填飽你們的肚子，你們才有力氣賺更多的錢啊！」歐吉桑為自己反駁。

　　「不要說得這麼好聽啦！這車行就住我跟天天兩個人，我們有需要吃到一天將近五百塊的早餐嗎？」這老傢伙居然先把早餐做好，裝進塑膠袋裡，等天天上班出門，直接給他五百塊錢！

　　不用三個鐘頭的時間就賺到五百塊，一天五百，一個月就一萬五，賺完天天的錢還可以回家睡個回籠覺，然後下午再去兼個差，他賺錢比他這個車行老闆還輕鬆。

　　「說的也是，每天吃西式的也會膩。：買中式早餐的老先生說。

　　「阿伯，你也不要龜笑鱉無尾，老實說，你年紀這麼大，我也不太想說你，但是……你年紀大就應該要更會想才是嘛！」李光明皺著眉。「天天看到你們兩夫妻這麼老還要賣早餐，每天都跟你們買一千塊的早餐，但是我聽說老先生你退休金領了兩百多萬，還有兩間房子，其中一間還租人，我看你們都比我這個車行老闆還有錢了嘛！這樣還天天來騙我們家天天的錢？」

　　「喂！小夥子，說騙就太難聽了，我們也是有東西賣給你才收錢的呀！又不是沒東西給你們吃，還跟你們拿錢。」老太太不服氣的反駁。

　　「你知不知道你們的早餐很難吃啊！」李光明轉著眼珠子，吐著舌頭說。

　　「什麼引」老先生倒吸一口氣，臉色鐵灰，倒退幾步，手還按在胸口上，好像心臟病發的樣子。

　　「你……你這小夥子說的是人話嗎；：你不知道我家老頭有心臟病嗎？」老太太急忙扶著老伴的肩膀。

　　這老傢伙明明按的是右胸口，雖然他不會讀書，但至少知道人的心臟是長在左邊。怕就怕這老傢伙真的會虧久丫在他車行門口，於是李光明的眼神也不禁有一點點的膽怯起來。

　　「我……我們的早餐不……不好吃？你不也吃了好……好幾年了？而且人家天……天天也說我們做的早餐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早餐。你……你給我叫天天下來，我要天天來……來評評理。」老先生邊喘氣邊說。

　　「對！是天天叫我們天天來，我們才天天來的，你憑什麼在這裡說東說西？叫天天下來，我們要她來評評理！」剛剛被李光明訓過的賣玉蘭花歐巴桑也大聲嚷嚷著。

　　「喂！你們小聲點，天天還在睡覺，小聲點！」李光明緊張了起來，想捂住他們每個人的嘴，偏偏又恨自己只生了兩隻手。

　　「哦……他是瞞著天天想把我們趕跑，我們就是下能讓他如願！」買玉蘭花的歐巴桑對著二樓大喊，「天天，你快下來，阿姨拿玉蘭花來嘍，可是你表哥卻想把我趕跑！」

　　「沒錯，我們不要理這個渾小於。天天，我是賣早餐的李爺爺呀！你再下下來看李爺爺，只怕你以後就再也看不到我啦！」那個好像有心臟病的老先生用著洪亮的聲音大叫。

　　「你們……」李光明快被他們這幾個人氣得暈倒，他們把這裡當做什麼？公所？還是他們是陳情抗議的民眾？

　　眼看左右鄰居開始采出頭來，還有人罵髒話、丟拖鞋，李光明顧及到開心車行的名聲，央求著他們。「我拜託你們小聲點，算我錯了好不好？小聲點……」

　　哪知道這些人像受到了什麼天大的委屈，個個群情激憤的呐喊，只差頭上沒綁白布條、手裡沒拿汽笛。

　　突然，開心車行二樓的其中一個窗戶被打開，從裡頭探出一張睡眼惺忪的臉。

　　「發生什麼事啦？」

　　「表哥，你跟他們吵什麼吵嘛！」夏天拿著手提包下樓。

　　「哎……」李光明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手裡還捧著一個玉蘭花籃。

　　他現在也很後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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