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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瀲灩帶著三個男人,款款生姿地走過來。

  儘管她已年屆五十,但是,時間顯然沒在她的臉上和身上留下太多痕跡,她的肌膚依舊光滑,身材曲線仍然窈窕有致,除了笑起來眼角邊有一、兩道淡淡的細紋外,她絕對有本錢對外宣稱,她還是名二十多歲的妙齡女郎。

  倪瀲灩的美麗是不容人忽視的,不然,她怎麼生得出四個俊挺非凡、氣宇軒昂的兒子。

  現在,她與三個男人站定在倪氏四兄弟面前已約莫十秒鐘的時間,卻沒有一個肯先開口喊爹叫娘,大家只是大眼瞪小眼。

  不得已,蘇爾芬這個外人率先開口。

  「倪夫人、喬伯父、丁伯父、淩伯父好,我是總裁的秘書蘇爾芬。」蘇爾芬舉止優雅得體,一看即知出身上流社會,她伸手指了指倪雋,巧笑倩兮的鞠躬彎腰。

  窈窕淑女,怎麼遲遲不見君子好逑呢?倪瀲灩心想。

  「爾芬,」倪瀲灩親熱的拉著她的手,垂眼看向胸前的別針。「謝謝你替雋挑選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呢!你的眼光真好。」

  那是一朵由碎鑽點綴而成的康乃馨別針,在室內燈光的折射下,閃耀著晶瑩迷人的光澤,此時正閃閃發亮的別在她胸前。

  康乃馨?!四兄弟同時挑起眉,望向亭亭玉立的蘇爾芬,眼神中有詫異也有不屑。

  她居然送康乃馨的鑽石別針?!這個自作聰明的女人!

  「你們四個兔崽子就不會說句『老媽,生日快樂!』嗎?」倪照的父親,丁馭大喝。

  這四個孩子他們三人都一視同仁,不只是關愛親生的兒子,其他三個也同樣視如己出。

  平常倪雋兄弟對倪瀲灩的稱謂是「那女人」,但是,在她面前,他們多少還得看在老爹們和外公、外婆的份上,給她點面子,勉強叫聲媽。

  「媽,生日快樂!」四個男人的喉嚨裡像梗了一粒大鴨蛋,話語渾濁不清,每人臉上的表情都極不甘願。

  「哦!兒子,媽咪愛死你們了!」熱情大方的倪瀲灩賞了四個英俊兒子啵啵香吻。

  在三個威嚴男人的瞪視下,他們四個雖然對頰上的唇印厭惡到要作嘔,卻仍不敢很明目張膽的動手拭去。

  他們的老娘押對寶,知道把父親挖來,他們便不敢犯上造次。

  就算是最小的倪轍,早早送走了親生爸爸,但是,面對其他三個從小喊到大的乾爹,心裡自然也是敬畏有加。

  「瀲灩,都五十歲了,別再像個年輕丫頭,背著相機上山下海的到處跑,身子多少顧著點,你已經不年輕了,禁不起摔跌,要好好保重自己。」淩霄一臉關心的說,愛戀的情意依舊在眸裡滿溢。「爸,這你儘管放心,媽身邊不乏有年輕小子替她顧著身體。」倪鏡看不慣父親對母親的執迷不悔,譏聲嘲笑。

  「對啊!霄,我現在都會帶徒弟外出取景,你不用擔心,你自己才要多顧著點,別老是接到一件工程就忙得沒日沒夜、昏天暗地,為了一些小錢把胃搞壞。」倪瀲灩拍了拍擔任工程師的淩霄,笑眯眯的說,好像沒聽出兒子的話中有話。

  「你就是愛逞強,你以為你的胃有比人家好到哪裡去嗎?」喬風板起臉來瞪她,但是,目光中的愛憐卻多於斥責。

  「爸,你甭擔心了,媽有不少醫師知己,輪不到你瞎操心。」倪雋意有所指的諷笑,他實在搞不清楚,為什麼爸對這女人死心塌地、一往情深?他甚至不是她的唯一!

  「還是雋瞭解他老媽。」說完,她又抱著倪雋,給他一個香吻。

  倪雋推開她,恨自己的多嘴,禍從口出,這回他知道了。

  被推拒的倪瀲灩不以為意,笑了一下,又面帶憂色的望向喬風。「有家庭醫師隨傳隨到,我還不怕累倒,倒是你才令人擔心,成天就待在蠻荒地方考古,既危險又不文明,醫藥落後,科技又不發達,我才擔心你患個牙疼、感冒或是被什麼蟲啊蛇的咬上一口怎麼辦?」

  「你少來,再怎麼樣都比你強,好幾次看到你昏倒在暗房裡,被學生抬出來,你才讓人操心。」丁馭受不了的笑駡道。

  丁馭每部電影的相關花絮,或是電影海報,都由倪瀲灩拍攝,所謂內舉不避親,她的攝影作品雖然與得獎無緣,卻是很受歡迎的商業作品,他很欣賞。

  「老媽,以後在暗房裡面教學生千萬不要太勞累,不然被人用抬的出來,真的很難看。」倪轍鄙夷的眼神瞄向她。

  「我會注意的。」倪瀲灩笑得滿面春風,當真聽不出弦外之音一樣。

  哎!多麼怪異的母子關係,甚至還帶有一絲悲傷的色彩。蘇爾芬看了在心裡連連歎氣,臉上卻仍舊得體地維持一貫的迷人笑容。

  未幾,一大堆賓客擁了上來,爭相投入他們的談話。

  蘇爾芬悄悄退了開去。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只是倪雋手下的一個小秘書,她知道自己不該靠他們太近,徒然引起眾多男女莫名的揣測與嫉妒。

  像蘇爾芬這樣一位美麗的女子,絕對引人注目。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尤其在宴會上有眾多俊男雅士,他們自然不會放任她這般動人的美女獨處,冀望能成為她的護花使者。

  銀色絲質的禮服貼身包裹住她玲瓏曼妙的身材,潔美白皙的頸子下,是道線條優美的窄肩,圓領的設計恰到好處展現她性感的鎖骨,挺俏的胸線被光滑的絲緞襯得更形迷人,曳地的長裙顯出她修長、高挑的身材。

  姣好的身段再加上一張漂亮的臉蛋,她是個道地的美女,輕而易舉地撩撥得男人心癢難耐。

  女為悅己者容,這是千百年來的定律。她為了倪雋而打扮,極力呈現完美的自己,企圖引起心愛男人的注意,藉此打動他的心,蒙他垂憐。

  但是倪雋總是視而不見,毫無感覺呀!

  微微半垂著憂鬱的眼瞳,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又一次心痛如絞,她不知道人的心能痛幾次?能痛多久?可是,她隱隱感覺到傷痕累累的心快碎了,碎成粉末,隨風飄到絕望的穀底。

  再一次婉拒前來邀約談話的男士,她讓自己退到角落,辛苦地假裝自己全副的心神全投注在壁上一幅畢卡索的複製畫——扮丑角的保羅。

  丑角,她不也是。

  像個小丑,將自己扮成朋友或是夥伴,但是在內心深處,她想做的不只是朋友。

  她愛倪雋,渴望倪雋,但是,她不曾坦白,他亦不曾正視,於是,日復一日,她嘴裡依舊念著虛假的對白,臉上偽裝出違反心意的神色,言不由衷!心不由己!

  各方紳士一個個的接近,卻始終沒有她要的那一個!

  除了倪雋,她誰也不要,誰也不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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