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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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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裳衣好不容易才抽出乳鴿,並呸出一嘴的鳥毛。「你以為閻王門的魑魅魍魎都是白癡……雖然有幾個的確很像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一旦閻王門接下任務,他們砍人頭的速度絕不是憑你之力就能阻擋,若接『閻王令』的是其他魑魅魍魎,可能還有一線生機,萬一是閻王或武判官親自出馬,你拿什麼去賠自家人的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就怕你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倒想見識閻王門是否真有這等本事?」宇文琅琊冷然道。 「若真有呢?」風裳衣反問。 他知道閻王和武判官的武藝修為到達何種地步,更知道一旦閻王門接下殂殺任務後不達目的絕不罷手的慣例,與閻王門玩起心理戰術?只怕到時候賠上寶貴性命的人是宇文琅琊自己呀! 風裳衣扣住宇文琅琊的手腕,口氣嚴肅認真。「琅琊,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決定,那種沉重的內疚感你肩負不起。」 那種積壓在胸口,日日夜夜狠狠鞭笞良心;那種破在心口深處,無法治療又清清楚楚的疼痛…… 他不准宇文琅琊落得與他相同的煎熬! 不准! 「我的決定若是錯誤,我不會獨留在人世肩負你所謂的『內疚』,我會陪著宇文世家在黃泉路上結伴而行。」宇文琅琊沒掙開扣在腕間的五指,僅是字字淡然地吐出。「放開你的手。」 「放手讓你去做傻事?!你別想!」風裳衣好不容易復原的右手也一併「巴」上宇文琅琊手腕,像兩道牢牢的鐵鍊,纏緊。 有些人很固執,但堅持的是好事;有些人就像糞坑裡又臭又硬的頑石,難以說服或改變,通常遇上這類型的人物,風裳衣只會使出兩招,一是放任對方去送死,讓他乾脆早死早投胎;二是死纏爛打,像條吸血水蛭攀附在對方身上,無所不用其極地從中破壞對方愚蠢舉動。 到目前為止,風裳衣向來只動用前頭那一項做法,反正空閒時掃掃自家門前雪,要是管起他人屋瓦上的霜,不被領情不打緊,還不定還被冠上個多管閒事的罪名咧! 那你幹嘛管起宇文琅琊自找死路的家務事?心底有道聲音質問著風裳衣。 欵……因為宇文弟弟很可愛,讓人忍不住想保護他啊。 保護?!和宇文琅琊的強悍相比,你才是那個比較需要人保護的吧?那道聲音又潑來灌頂冷水。 誰說強悍的人就不需要別人保護?風裳衣惡狠狠的頂回去。 真只有這個原因嗎?那道聲音轉為困惑。 當、當然…… 真的?困惑加深。 那道聲音毫不死心。還是你根本不自覺地—— 「你他媽的囉嗦個屁呀!算我多事也好,雞婆也罷,別一直『真的假的』問問問!反正這件事我就是管定了!」風裳衣止心卻自己正與心靈深處莫名的聲音對話,一失神,連吼帶咆地嚷嚷出聲。 「你在跟誰說話?」宇文琅琊問。原來粗話由長相這麼漂亮的人嘴裡說出,還是一樣難聽。 「沒有、沒有……」風裳衣企圖粉飾太平。 那道詢問的聲音仍餘波蕩漾,讓風裳衣犯起嘀咕。 管他的!反正此題無解啦! 第五章 破壞宇文琅琊計畫的第一步就是「按兵不動」,等待宇文琅琊與閻王門的魑魅搭上線。 緊接著第二步「快刀斬亂麻」,由他這名「剪刀手」風裳衣喀嚓一聲,乾淨俐落地剪斷線頭,保住宇文琅琊的小命,也斷了他想剿除閻王門的蠢念,一舉兩得。 完美的兩項作戰計畫,終於在風裳衣長達四天的嘔心瀝血策畫下定案。 今夜三更,正是宇文琅琊與魑魅魍魎會面之約。 入了夜,天際飄下短暫細雨,凍得人直打哆嗦。宇文琅琊及風裳衣在約定時間的前半刻抵達閻王門專司談交易、論價碼的「黑市」——流清畫舫,舉凡尋常市集裡無法販售的不明來路珠寶、失竊官銀、買賣奴隸,甚至是人命,都能在這艘樓高三層,停泊在湖中央的華麗畫舫內談成交易。 「好冷……」風裳衣不停搓動手掌,呵著氣煨熱發顫的掌心。 「我早叫你留在客棧裡。」 「這麼重要的時刻,怎能缺我一腳?當然得跟——」 「跟來礙事?」宇文琅琊瞅著風裳衣一臉「被你察覺了」的訝然神情,他早摸清風裳衣那顆螞蟻腦袋所能想到的計畫。 「當、當然不是,我很好奇這回派出來談交易的魑魅是哪一隻。」以往這類的工作都是由「文判官」白雲合在處置,眼下白雲離開閻王門,他倒很疑惑除了白雲之外,還有誰能取代閻王心目中絕對信任的地位? 「宇文琅琊。」 尚未見到人影,欄杆之外先傳來一道幽然女音。 宇文琅琊與風裳衣同時回神,冷冽似冰的女人已經站在兩人身前,風裳衣睜大雙眸,悄悄地退到宇文琅琊身後。 「你是?」宇文琅琊應聲。大師兄曾說過,閻王門唯一的女性殺手是…… 「閻王門白無常。」 「白無常?這可真熱鬧,咱們這裡也有個白無常。」宇文琅琊正想低聲調侃風裳衣,偏過頭卻不見風裳衣的蹤影,才發覺他躲到後頭去了。「怎麼,出來和『冒牌』白無常打照面呀。』 「待會兒、待會兒。」躲在簾後的風裳衣只露出一隻手,努力揮了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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