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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皇甫正想與赤芍來場唇舌大戰,右邊衣袖卻被人輕輕拉扯,他側首,對上寶春那雙寫滿擔心的水眸。

  「不要這樣,是我們請赤芍小姐回來的……你忘了要解身上的毒嗎?」她的瞳間清清楚楚傳達這樣的意思。

  「我和赤芍向來都是這種相處方式,不吵個兩、三句是不會過癮的。」皇甫收起玩笑的嘴臉,安撫地拍拍寶春的手背。

  還是先讓她安心吧。

  「咱們還是先來辦正事吧。」皇甫乖乖推起左手腕的衣袖,以行動來表示要讓妹子診脈的決定。

  赤芍嘴角一撇,也同樣推摺左手的衣袖,兩人專注地為對方測診。

  「不錯嘛,保養得還不錯,看來『禍害遺千年』這句話在你身上完全得到印證。」赤芍輕合雙眸,口中念念有詞,還連帶搖頭晃腦。

  相反地,皇甫臉色一凜,突然咬牙低問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故意什麼?」相同於皇甫的精緻臉龐露出疑惑的模樣,只可惜嘴角的奸笑破壞了她無辜的表情。

  皇甫收回扣在她腕上的指,鐵青著一張俊臉。

  「怎麼了?」阿牛擔心地看著大舅子沉重的神情,以為他是診出娘子的身體有任何不適。

  「她有了!肚子裡有了一個小傢伙!」皇甫道出他不爽的原因。

  阿牛傻愣半晌,終於回神爆出大笑,「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他興奮得滿屋子亂跑,似乎這樣才能表現他欣喜若狂。

  「這樣一來就等於是兩個人中毒,我必須花費更多的心力分次解毒,危險性就更高,你在那邊樂什麼?!」皇甫冷笑地打斷阿牛的喜悅,很滿意看到阿牛臉色大變。在他心情不爽時,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有好心情。

  阿牛的臉色由紅轉青再變白,急忙半蹲身子在愛妻旁輕聲道:「赤芍……」

  「別擔心,我大哥是『神醫』。神者,非常人也。是不是呀?大哥。」赤芍投給皇甫一個嘲諷的眼神。

  「但是出錯也是常有的事。」皇甫毫不領情地反駁。

  「大舅子……」阿牛刷白的臉色更加慘淡。

  「看來只好把孩子打掉了。」赤芍無所謂地翻翻美眸,口氣輕淡的猶如在談論今天天氣很好。

  「不行!」寶春和阿牛同時開口,一個是不忍幼小靈魂尚未出世便註定夭折;另一個則是捨不得當爹的喜悅還沒嘗到,便要體會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

  「皇甫,你一定要救赤芍小姐和她肚子裡的寶寶!」

  「大舅子,你一定要救救赤芍、小外甥、小外甥女……」

  「別那麼麻煩啦,還是把孩子給——」赤芍懶懶地插嘴,可惜向來無往不利的她卻硬生生被截斷發言權。

  「不可以!」反對二人組異口同聲叫著。

  皇甫兄妹眼見自己的另一半叉腰瞪眼的模樣,有志一同地吐吐舌。

  「也罷,我試試重新配藥、減輕藥量,多費點工夫,看能不能在解毒過程中保住孩子。」皇甫無奈地先投降,沒料到在這等時候,還被親妹子擺了一道烏龍。

  「謝謝!」寶春開心地獎賞皇甫一個響吻,阿牛傻傻笑著,似乎也準備給善心的大舅子同等回應。

  「省點口水,你就免了。」皇甫搶先打斷妹婿的意念。他對一個大熊似的男人可沒啥興趣。

  阿牛呆呆地搔搔頭,樸拙的笑容在臉上蕩開。

  「赤芍,大舅子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耶,跟你形容的完全不一樣。」阿牛轉向親親娘子。

  「喔?她怎麼形容我?」皇甫好奇地詢問,雖然明知不會有太高的評價。

  「她說你是青面獠牙、滿臉橫肉、面噁心更惡的壞哥哥。」阿牛完全不會看人臉色,更不知道有些話是不可以完全誠實吐露的。

  「喔?」皇甫的聲音由鼻腔而出。

  「但是對親人絕對不會見死不救。」阿牛笑笑地補上最重要的一句。「對不對,赤芍?」

  赤芍微紅著雙頰,撇過頭想掩藏唇角明顯上揚的弧度,輕啐道:「多嘴!」

  皇甫臉上也出現尷尬的愕然,他和赤芍的性格有太多相似之處,同樣拗脾氣、同樣驕傲、同樣嘴硬、同樣不習慣在人前誇讚對方的優點。

  但兩人對於對方都相當有信心,甘願將命交付在對方之手,否則依照他和赤芍對藥草病理之精通,要解去自身之毒易如反掌,雙方卻寧可放任毒發時所需承受之苦,也不願奪去另一方解毒的權利。

  「等了五年,總算可以卸下這心頭大事。」皇甫赤芍和大哥有默契地互看一眼,緩緩吐露彼此心底最真切的關懷。

  「是呀,好長的五年呀。」

  深植在雙方體內多年的毒,絕非一、二日便可清除殆盡,據說最快也得花上半年的時間。除了藥引,尚需用內力逼出毒氣。

  每日的晚膳過後,便由十九為兩人運功療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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