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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十九擰好溫熱的毛巾,扳過她的下巴,抓不到力道的輕重便往寶春臉上抹。

  「十九,你動作太粗魯了!你當寶丫頭的臉是桌子嗎?」李廚娘看不過去,搶過十九手上的毛巾,「男孩子就是男孩子,真不懂憐香惜玉!寶丫頭,別哭,你哭得婆婆好生心疼。」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寶春吸吸鼻子,露出一個滿是倦意的笑容。

  「你是頭一次看見主子發病,措手不及也是正常不過。這種情況多瞧幾次就不足為奇。」李廚娘細心為寶春抹去淚痕,邊撫慰道。想她當初甫見主子發病,也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過同樣的情景發生次數過高時,她和十九早已經老神在在。

  「皇甫到底是什麼病?沒有方法可以解嗎?皇甫他自己解不掉嗎?」寶春擔心地直問,再多瞧幾次他發病的樣子,她會先心疼死的。

  十九和李廚娘相視一眼,十九點點頭,似乎同意李廚娘將事實告訴寶春。

  「好,婆婆就告訴你。」李廚娘拍拍寶春的手背,「主子沒有病,引起他吐血的是毒,而主子身上的毒只有赤芍小姐——你知道她是誰嗎?」

  寶春點點頭,「皇甫的妹妹。」

  「是呀,主子的妹妹。只有她能解此毒,但數年前兄妹鬩牆鬧翻後,主子的毒也就這麼擱下。」

  寶春知道皇甫兄妹相處不好,但沒料到交惡下還有這等嚴重的影響。

  「可是皇甫是她的親哥哥,她怎麼忍心見死不救?」寶春皺著細眉,開始對這名皇甫赤芍有所抱怨。

  「她見死不救的原因是她身上也有毒,而解毒者正巧是主子。」十九好笑地發覺寶春眼中難得的敵意,只好幫不幸身為主子妹妹的赤芍解釋,「簡單來說,這對兄妹互不相救,放任兩人身上的毒作怪。」

  「這兩人脾氣都硬得很,誰也不肯先讓步,誰也不肯先低頭,我看要解毒只好等下輩子。」李廚娘停了一下,「不過……」

  「不過什麼?」寶春急問。還有其他的解決方法?

  「不過如果有寶丫頭的話……」李廚娘又是一個停頓。

  「我?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若你能說服主子先向小姐低頭,這樣一來保住主子的命,又能解赤芍小姐身上的毒。」十九和李廚娘一搭一唱地接續。

  「可是……皇甫會聽我的話嗎?」她向來被皇甫吃得死死的,每次只要他一笑,她就忘了東南西北,忘了自己是誰,她沒辦法的。

  「不試怎麼知道自己行不行?如果連你都沒轍,那就真的沒救了。」李廚娘不死心地勸說道。她知道寶春對主子來說,分量絕對大於府裡任何一個人,寶春的一句話遠比十九和她數年來苦口婆心的勸諫有用多了。

  「但……」寶春遲疑著,她對自己完全沒自信。

  十九蹲下來,與坐定在床上的寶春平視,神情嚴肅,低沉的嗓音認直一問道:「你想不想看見主子對你笑一輩子?」

  「想呀!」她愛死他的笑容了!

  「你記住,你若能說服他,主子的笑容一輩子就是你的。若失敗……」十九故意停頓,讓寶春自己去思量後果。

  「失、失敗?」寶春臉上血色盡褪。說服不了皇甫解毒的話……她的眼神移到靜躺著的皇甫,小手緊緊反握著他冰冷的大掌。

  「你以為主子的毒還能撐多久?」十九下重藥,絕對要賣春接下。

  當然他不可能告訴寶春,主子的毒雖然難解,但憑主子的醫藥根基,要避免毒發身亡太過容易,所以撐個五十年也不成問題。

  「你做不做得到?」十九強忍住笑對寶春道。

  寶春想也不想地大喊,「我做得到!」

  十九和李廚娘眼神交會。難怪主子老喜歡逗著寶春玩,因為她實在是太好騙了!

  等待皇甫清醒的日子是如此漫長。

  寶春幾乎是形影不離地守著他,儘管十九和李廚娘千拜託萬保證,皇甫絕對不會睡到死,但寶春堅持要見他張開雙眼。

  每天一大清早寶春會先到廚房親手為他熬上一鍋排骨粥,也只有這段時間,寶春會離開他房裡,待粥熬煮完畢,她就捧著熱騰騰的粥坐在皇甫床邊,等他清醒。

  她希望他醒來就能吃到熱粥,可惜她每天辛苦熬煮的粥都盼不到皇甫清醒,她只好每天在五更過後,淒淒慘慘的將冷掉的粥一口一口地送進自己嘴裡,可憐低泣的模樣活脫脫像個棄婦。

  「主子還沒醒?」李廚娘在送來午膳時,都會在皇甫房內陪寶春待上半刻,而每天開頭都是這句話。

  「嗯。」寶春哀怨地回應。

  「主子最長還睡過十六天呢,今天不過才第四天,別擔心。」

  「可是他都沒有翻身,連動也不動。既不打呼也不說夢話,姿勢都沒變過。他都不會餓嗎?」寶春苦著小臉,覺得他睡得像具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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