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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世祺丟掉煙屁股,沒挪動腳步去替她開門,甚至再拿了根煙,叼在唇上,手裡的打火機點了又熄,熄了又點,就是沒湊到香煙頭去點燃它。

  叮咚。電鈴再次催促。

  他終於有了動作,走回玄關,沒有開門迎接她。

  「屋子裡只有我一個人,一個男人,如果你只是單純想送食物過來,放在地上就可以走了,如果你想額外做些什麼,我今天沒心情。」他對著門板說。

  滿意在門外只聽到大概。她當然不是單純想送食物過來,她是準備來敦親睦鄰的,這是他們這個小社區的習慣,在這裡,每戶人家都熱情,毫無隔閡,大家像親朋好友一般熟悉,她剛搬進來時,也被鄰居的盛情嚇得不知所措,尤其是當下班回家,才一走到巷口就被人拖住,害她以為遇上暗夜惡狼,將要慘遭辣手摧花,沒想到開門迎接她的,是滿桌子的好湯好菜及親切笑容。

  這裡就是這麼可愛,家裡有事,吆喝一聲就會有十幾二十個人跳出來幫忙,誰也不在乎報酬,有錢出錢,有力出力,長期耳濡目染下來的她,也跟著變得積極。或許她遇見太多的好人,所以以為全世界的人類都該如此善良敦厚,自然沒為自己的安全擔心太多,也直覺認定能搬進這社區的人,不會是壞人。

  再說,在這小社區裡,只要喚一聲救命,不用十秒就會有幾十名鄰居沖出來救人,真的沒什麼好煩惱的。

  「我想順便跟你聊一聊,會不會太打擾你?」認識鄰居第一守則,厚著臉皮打通良好關係。

  賀世祺口中的「額外想做些什麼」和她心裡想的可謂天差地別,他深沉,她單純;他思想污穢,她心思純淨。兩人認知上有了差別,而那扇門卻在此時打開,將兩人牽扯在一塊。

  他沒收斂瞅她時的目光,這麼近距離看她,才發覺她比他方才看見的似乎更嬌小一些,更明亮一些,也更柔軟一些。

  滿意同時仰首打量他,他沒有慈眉善目,長相還頗威嚴,不笑的時候,連眼睛都沉沉的,眸子的顏色很深很深,深到像黑洞,讓人瞧不到底,但目光不邪惡。

  「嗨。」滿意率直地打招呼。

  「你不知道大半夜進入陌生男人的家裡,會發生什麼危險嗎?」賀世祺有些氣惱她的不知險惡,他才開口恫喝她,倏然褲管一緊,伴隨著低狺聲。

  「呃,我有帶狗陪著。」

  「我看見了。」看見那只個把月大的哈士奇努力咬扯他褲管,像在示威。

  就是這傢伙陪著她來,想要保護她的安全嗎?

  這麼小不隆咚、這麼自不量力,何必將它說得好似哪只威猛勇敢的巨犬,有哪個歹徒看到它會害怕?

  「寶寶,不可以這樣!」滿意將披薩遞到他手上,趕忙抱起沒大沒小的幼犬。「對不起,你不會討厭狗吧?」她小心翼翼問,因為從他臉上沒看到喜悅的表情。

  「很討厭。」誰會喜歡一見面就被咬?

  「那我不能抱它進你家?」滿意臉上寫著失望,一人一狗兜在一塊的模樣,同樣可憐兮兮。

  「連你也不行。」他瞥她一眼,拿走一塊冷硬掉的披薩,眼看就要關門。

  他也弄不懂自己剛剛是著了什麼魔,為何會受她影響,同意她送披薩過來的要求?

  是因為他想要近一點看看她嗎?

  賀世祺為這個念頭冷笑,他有這麼蠢嗎?

  「可是……」她還要敦親睦鄰呀!

  鐵門關上。

  「一個人吃披薩很難吃呀……」

  「汪。」

  「都是你啦,你咬他,害他生氣了。」滿意責備地揉弄幼犬的腦袋。「奇怪,你不是連看到小偷都會搖尾巴要跟人玩,為什麼對新鄰居這麼沒禮貌?!」哈士奇明明就是沒有節操的狗,不是對誰都好嗎?

  「嗚汪。」

  「壞孩子!」

  鐵門二度打開,滿意及懷裡的哈士奇都嚇了一跳,滿意以為新鄰居受到她的熱誠感動,終於願意打開心門——

  「不是說還有紅茶?」他已經啃完冷披薩。

  「有有有,冰的。」她立刻奉上。

  寶特瓶被屋裡的人接過去,門也關上。

  新鄰居不接受她的熱誠,只想要冰紅茶,嗚,這個事實太傷人了。

  「……至少一塊披薩要換一下你的名字嘛。」她在門外嘀咕,臨走前,還不斷回頭往他家大門看,期待他會打開門,邀她進去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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