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決明 > 羊秘書 | 上頁 下頁
二十六


  他的車後座裡,粉櫻色小禮服太眼熟,包裡的身軀凹凸有致,屬於成熟女性所有,趴伏椅墊上,刷子坐在渾圓臀上,貓掌斂起爪,不停拍打。

  髮絲淩亂,半遮掩臉蛋,光憑露出的部分,已經足夠辨識——

  「蜜蜜?!」

  他幾乎是嘶聲呐喊。

  對,躺在後座,睡得好沉、好安詳、好無憂無慮的,不就是眾人找了一整晚的田蜜薇?!

  他慌亂停車,探過半邊身軀,到後座去搖她。

  手掌碰觸到的藕臂,泛有暖暖溫度,並非冰冷無溫,他先安心一大半,接著開口喚她。

  「蜜蜜?蜜蜜?!」

  「嗯……」輕吟聲由緊合唇瓣間逸出,濃密的睫有了顫動。

  一人一貓更努力「吵」她,他拍她的臉,它拍她的臀,雙管齊下,拍得她想睡也睡不著。

  再加上兩道她最安心、最熟稔,也最依賴的聲音,那樣急迫地喊她。

  蜜蜜。

  喵。

  讓她捨不得不張開雙眼。

  掙脫黑暗的重幕,眼前逐漸透入微光。

  她看清楚身處之地,也看清楚……出現在楊士偉臉上,焦急、緊張,以及失而復得的狂喜。

  「羊、羊叔叔?!……我怎麼在這裡?」

  田蜜薇試圖翻身坐起來,身體卻不聽使喚,四肢像灌足了鉛,沉重得難以挪動分毫。

  下一秒,她被撈進熟悉的懷抱裡,被抱得超級緊,仿佛不這麼做,她又會一溜煙消失。

  楊士偉幾乎要從前座爬到後座,不顧身體極限的扭轉過來,搶著先抱緊她。

  「喵!」刷子發出抗議。抱成那德行,它想硬擠個位置,也容不下它。

  「我先來,等一下再輪你。」他沒空瞄它。

  「羊叔叔,你快摔下去了啦……」她擔心著他。

  哇,要從前座「爬」過來,憑他的體型是有點卡卡,挑戰性太高……

  她還想再說,半啟的嘴被熱燙的唇堵上。

  她圓眸瞪大,因為太難以置信,反而楞得更徹底,只知道他在吻她……

  吸吮著、探索著、撩撥著,唇舌不放過任何一處柔軟。

  品嘗她,同時也被她所品嘗——她開始回應他,帶些美夢成真的驚喜,當然,更飽含著少女羞澀的怯意。

  溫軟的唇瓣嫩如花兒,慢慢綻放開來,縱容他,任由他探掘得更深,獲取更多甜蜜。

  她忍不住輕顫,笨拙地模仿他,他怎麼吻著,她就怎麼回吻,努力追逐他,全心感覺他……

  微沉的雙臂,才逐漸恢復些些力氣,就奮力攀在他頸後,抱緊他,將兩人的距離縮得更小。

  她吻過他兩次,但那兩次都是在酒醉狀態下,她完全不知道那些吻是什麼滋味……

  現在,他抵著她,舌卷著舌,摩挲出癢意,唇纏著唇,濡澤聲,甜膩、親密,在吮動之間藏不住,曖昧且發燙。

  兩人鼻息交融,貼近,灼燙彼此的肌膚。

  熱,是生命的存在,也證明著這般激烈的糾纏,不是幻想。

  他強烈地需要藉此來平復,以為失去她而近乎絕望的心情。

  證明她回到他身邊。

  她氣喘吁吁,但他並沒有放過她,唇仍然糾纏不休,含吮她飽滿下唇,只留一絲縫隙,讓她用力呼吸。

  她在他唇間喘著氣,小小聲呻吟,吸氣時,還有可愛的顛音。

  兩人額心相貼,他感受著她那教他眼眶熾熱的吐納。

  「蜜蜜,你為什麼會在車裡?你和小蜜蜜相撞之後,不是從眾人眼前消失?」

  楊士偉問,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喘息。

  「我……」田蜜薇費了些許時間,才平穩了呼吸,能開口說話:「我被震開了,只知道有巨大的蠻力,把我身體往後扯,耳邊還聽見酒杯碎了一地的聲音,可是眼前一黑,已經看不見別墅大廳。」

  她以為她失去意識,但又不全然是。

  當時,她想著的,是他。

  她還不想這麼快離開他。

  她還想問他,在陽臺時,他看著她的眼神,一個男人看著女人的眼神,一個充滿火熱的眼神,是不是代表著……

  「那感覺……和我墜海時,被帶進黑暗世界好相似。我跌進一團黑裡,卻急著想出來,所以,當我看見距離我最近的一點光亮,我死命朝那裡撲過去……後來,就是你和刷子叫醒我。」

  其餘過程,她沒辦法說詳細,只能挑記得的說。

  依現況來看,最近的光亮,不過幾小時的落差,並沒有讓她回到未來。

  「所以,你原本有機會回去的。」

  若是她沒有選擇那最近的光亮,而是毫不戀棧地走向其餘光點,他就會失去她了。

  「或許吧,當時我沒想那麼多。」只一心想回他身邊。

  「放棄了……不可惜嗎?」這一句,楊士偉問得膽顫心驚。

  怕她的答案,是「會」。

  田蜜薇只停頓了一秒,被吻紅的小嘴彎成一道弧線,漂亮且炫目。

  「不可惜呀。能留下來,多陪陪你,我求之不得,而且……我要是那麼走了,你怎麼辦?」

  她嘴角的揚弧,緩緩地垂下了,望向他的眸光帶些不舍。

  「依你的個性,你不會找人訴苦,什麼都往肚裡吞,自己舔傷口,就算難過,在人前你還是笑著,假裝自己雲淡風輕、假裝自己不受影響……」她說著她所認識的「楊士偉」。

  她真的很懂他,她的一輩子或許還不夠長,但花費在他身上的注意力,絕對不輸給任何人。

  她知道,棄兒的身世讓他在人際關係上,自己建立起一道牆,無形的,卻那麼堅固,難以跨越。

  他幾乎不曾,也不會對誰敞開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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