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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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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個……謝——」聲音噎住,因為那個男人掃來的眼神。 「嗯。」一字單音,聽來很像冷哼。 車窗再度閉上,阻斷了花漾卡在喉頭的其他話語。 其他話語?!她不是本來打算帥氣地撂下一句「謝謝」,然後掉頭走人的嗎?怎麼這時會深覺對他……她有種一吐為快的欲望,無論說什麼都好,她想和他再多說幾句話的欲望,而這欲望,也在深色車窗搖上的同時而變成失落。 她的小綿羊一直停在他車前,擋住了路,車內男人等了許久仍不見她有牽車的打算,又輕按了一下喇叭,明示著要她連人帶車移到馬路旁。 花漾一震,突然又沖上去拍他的車窗。 車窗二度搖下。「又有什麼事?」男人的口氣還是很低沉。 「你叫什麼名字?還、還有電話、地址、年齡、星座、血型……」一時衝動脫口問了名字,乾脆咬牙連他的身家背景全問清楚好了!花漾壯士斷腕地鼓勵自己,不去理會身旁幾個男夥伴的倒抽涼氣。 花漾,那個冰山小美人花漾,在釣男人?! 車內男人也許對女人搭訕的花招司空見慣,所以也沒太大驚訝,緩緩遞出一張名片。 「有朝一日,你會需要。」很惡意的,車內男人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至少淩厲的唇線有了柔軟的弧形。 簡品惇,律師。制式化的名片上白紙黑字如此印刷著。 花漾也不笨,知道他言下之意是指她這模樣打扮的不良少女,極有可能因為飆車肇事、吸毒打架、惹是生非而進出警局,而他,很樂意替她服務。 面對他可能的誤解,花漾不以為意,像個接過師長頒獎狀的小學生,雙手恭恭敬敬地接過,然後誠心恭讀上頭的名諱:「簡品惇…」 「可以把機車移開了嗎?」擋住了。 「不能再等一下下嗎?五分……一分鐘就好!」原本攤在面前的五根手指頭立刻縮減四指,不敢得寸進尺,畢竟現在是她有求於人,放軟了身勢才是上策。 他揚眉,似乎用眼神在問「你與我,有什麼好等的?」 花漾也不清楚自己要他多等一分鐘能做什麼,但至少能多聊一句是一句。 簡品惇等著她開金口,臉上雖無不耐,但也稱不上和藹可親。 明明將人留下來,她不好讓寶貴的一分鐘在相看兩無語間白白浪費,如果她不說話,這個男人十成十也不會先找話題。 「我叫花漾,花朵的花,水字旁的漾,咯,這樣寫——」她的嘴,在車窗上哈了兩、三口氣,手指飛快在他車窗玻璃上寫下她的名字,「手機號碼是,哈哈——」接著又是哈氣,一長串數字也一併落在她名字旁邊,「家裡電話是,哈哈——」奮指疾書得很努力,「地址是,哈哈——」她哈氣哈得滿臉通紅。 再寫下去,就是身高體重三圍甚至是她MC幾月幾號再來…… 「一分鐘到。」 簡品惇半分情誼也不多說,告誡那個寫了一片車窗不夠,還準備爬上引擎蓋染指一大片車前玻璃的花漾。 「還有三秒!」她不死心,還繼續寫著她的生辰八字。 「一、二、三。」歡樂的時光也是很短暫,三秒咻一下子就過去了。 「我……」好嘛,讓路。 花漾的失落全鑲在那張塗滿彩妝的臉蛋,很不情願地離開他車旁,再將礙路的小綿羊牽走,然後,看著銀色賓士揚長而去。 而她,還是認真的目送最後一抹囂塵消失。 她還想多留他說幾句話的…… 她還不認識他,不,可以算小小認識了,至少她手中握有他的尊姓大名——僅此而已。但是她卻覺得方才見面的第一眼,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比厭惡、不屑種種情緒之外的——惋惜。 那位而先生,在惋惜她隨意揮霍青春,雖然那樣的惋惜,隱藏在他眼中不認同的淩厲旁最小角落,但她看到了它的存在,而它消失得太快,快得讓人沒有第二眼瞧見的機會。 留下他,或許是想從那黑墨的眼裡再見它一次,也或許…… 「小漾,你不會對那種男人發情了吧?!」一旁的大雄終於有機會插嘴,一出口就是哇哇大叫。他認識花漾這麼久,光從她口中套出她的名字就花了兩天,會手機號碼就花了兩個禮拜,套地址就花了兩個月——而那個男人花不到一分鐘就將這些基本資料全弄到手了引 「你才叫春咧!」花漾吼回去,雙手很小心很小心地將他的名片塞到短皮褲口袋裡。 「不然你為什麼做出你向來最不齒的舉動?」半路釣男人,哈,要是以花漾的性子,早就將這種倒貼的女人給罵到臭頭,但就在剛剛十秒前,她才正做著倒貼的舉止!「那種男人一看就知道和我們不『麻吉』,靠!還是堂堂大律師,你以為他會看上你這種小太妹噢?」 「我只要有這張臉還怕他不會貼上來嗎?」外在,只要外在亮麗動人,要的多少男人有什麼難的,男人都是外貌協會居多,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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