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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童玄瑋低垂著頭,聲音悶悶的,「我這輩子都不要姓『應』。」

  「聰明。」應滕德仰望黑幕漸濃的夜,「真羡慕你可以選擇。」

  「你應該是羡慕我媽沒被老頭子給克死才對。」

  「沒錯。以前小時候總認為是這個『應』姓害死了我媽,接著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那時我曾暗暗立誓,我的小孩絕對不能姓應。」

  「不是每個姓應的人都和老頭子一樣克妻。」

  「小時候哪想得了這些?」

  兩個男人同時做了仰天長歎的動作,相視而笑。

  「要不要去喝杯酒?」童玄瑋突然提議。

  「慶祝兄弟重逢?」應滕德笑得很假,臉上可沒有半分喜悅。這杯重逢之酒未免也晚喝了十幾年吧?

  「不,我要去灌醉自己,希望明早清醒後,齊娸已經脫離險境,Archer那幾根斷掉的肋骨黏回原位,還有,我和應家的關係全是一場惡夢……」

  「那你可能要灌幾百瓶的XO才有辦法麻醉這些事實。」應滕德揚起的嘴角帶著淡淡的喜悅,「走吧,應家老六。」

  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總會有個平順的結局。

  即使是必須花上數年的時間,但總會有完美的結局。

  尾聲

  童玄瑋偕同應滕德到了醫院,後者是奉親愛的老婆之命,發揮他少得可憐的兄弟愛;前者則是基於認錯反省的心態,懷抱著歉意而來。

  原先靜坐在病床邊的應驥超發狂似地沖到童玄瑋身邊,二話不說就先賞他好幾下硬拳,撞倒不少醫療器材,不顧其他兄弟的阻止,兩人扭打在一塊,童玄瑋沒有還手,只是任由應驥超泄怒。

  「Archer,你冷靜下來!」應巳龍在勸架過程中挨了結結實實好幾拳。

  應禦飛粗臂架在應驥超腋下,也嘗到不少拐子手帶來的皮肉痛。

  應承關高大的身軀硬卡在兩人之間,以肉牆抵擋兄弟間的戰火。「有什麼話好好講!」

  「讓開!」應驥超佈滿血絲的藍眸更形駭人。

  「沒關係,你們都讓開。」童玄瑋抹去嘴角鮮血,雖然應驥超數日未眠、體力透支,但揮在他身上、臉上的拳頭仍是力勁十足。

  「玄瑋——」

  「童——」

  幾個兄弟低呼。

  童玄瑋撥開擋在身前的應家兄弟,「我來,可不是要尋求你們的保護及……縱容。」

  語畢,又是扎實一拳迎面而來。

  童玄瑋跟膾數步向後傾倒,大掌反射性一抓,唰的一聲,扯掉了由天花板垂懸而下,用來隔開病床的布簾。

  乒乒乓乓一連串的巨響——點滴架撞上牆柱再倒向窗戶,玻璃盡碎、插滿百合的花瓶也無法倖免,匡鐺響就像是連續而起的混亂前奏,在病房裡譜出一曲嘈雜。

  「你就算打死他有什麼用?!打死他齊娸還是不會醒呀!玄瑋,你也別傻傻在那邊挨揍!你不會閃嗎?!別——Archer,夠了!」這是又湊進混亂中的應巳龍嚷叫。

  「阿飛!架緊Archer!我把玄瑋拖出病房!」這是應承關的低咆。

  「好——噢!」這是應禦飛領命上前卻又無辜被亂拳掃到的哀號。

  「這裡是病房,先生,請你們小聲一點——」這是嚇得花容失色的純情小護亡尖叫。

  而應滕德只是端了杯開水,挑了一張離戰場最遠的椅子坐定,十成十看戲的打算。

  看來要不了十分鐘,這間病房會被拆得片甲不留。

  陡然——

  「你們好吵,我都不能好好睡了……」

  怨懟的嬌嗓在一室雞飛狗跳中軟軟傳開,其中還挾帶幾個柔嫩的哈欠。

  接著,翻面再睡。

  整個屋子的男人像武俠片中被點了穴的嘍羅,全定格在最後一個動作,破了一角的窗戶呼呼地灌入冷風。

  然後,眾人的目光全落向發出埋怨的嬌嗓方向。

  終於——

  如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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