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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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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說也真巧,你暗戀我的同時,我爸就興匆匆向你提出聯煙,正中你的下懷,時間上未免湊巧得太過不可思議了。」她頓了頓,「我實在不想這麼小人地看待你,但依我對你的認識,我不得不懷疑君氏企業的財務危機和你有絕對的關係……」她一步步推演著應滕德可能採取的步驟,「說不定是你設計我老爸,讓君氏欠你大筆債務,然後你再以債權人的身分出場,明擺著一副『想跟我談債務,最好用盡方法跟我攀關係』的態度,而攀關係最快的方法就是嫁女兒,所以你只要撒下了魚餌,我老爸那條大笨魚就快快送上門,這根本就是『甕中捉鼈』的橋段嘛!」 應滕德的眼睫緩緩睜開,連同薄唇咧成微笑的弧形。 「不,這叫『請君入甕』。」 他承認了! 第十章 老舊的公寓在繁華的商業特區圍繞中,成為既不醒目,卻又同時突兀的存在,斑駁掉漆的紅色木門上有著撕了又貼、貼了又撕的廣告紙痕跡。 這棟公寓即將在兩個月後拆除,而在同樣的地點將再興建一棟商業大樓,所以大多數的住戶都已搬遷離開,只剩五樓頂那處違章建築的頂樓加蓋仍偶見人影出沒。 應滕德走上大理石階,牆上甚至可見不少孩子塗鴉的怪異圖形。 靜寂之中,回蕩在四周的只有沉亮的皮鞋跫音……以及數十年前,仍存放在記憶深處裡的嘻鬧童語。 走到了頂樓、半敞的鐵門上佈滿鐵銹。 長臂一推,鐵繡門在金屬摩擦聲中開啟。 時近黃昏,公寓卻被籠罩在周圍大樓的陰影下,更顯幽暗。 圍牆邊靠著一條身影,上半身無視短牆的危險,半傾半探地仰望著天際。 應滕德跟著走近,環臂撐靠在圍牆上。 「以前從這裡看過去,可以看到整座山以及夕陽的景色,現在只剩下礙眼大樓。」他開口。 「你還記得?」 「說真的,記得的事太少。」應滕德不顧頂樓的水泥地是否乾淨,靠著短牆半蹲了下來,叼著煙的模樣還真有數分像街頭混混,「印象中,總有好幾個男孩子在這裡又跑又跳,常常讓五樓的凶婆娘上來叫駡,等她一下樓,小男孩們又是故態復萌,害她來來回回罵了好幾趟。」 「她姓胡,我們都管她叫『虎姑婆』。她半年前搬走了。」 應滕德無聲一笑,「她搬走了,那些小男孩也長大了。」 風起,拂亂了兩個男人的發,劉海刺痛了兩人的眼,但誰也沒伸手去撥。 「長大了,也就捨棄掉童心。」 「你在說你自己嗎?童。」 一蹲一站的身影在淡橘的夕照下變得迷蒙而不真實,直到最後一抹色澤隨著卵黃夕陽隱沒在聳立大樓之後,童玄瑋才收回仰望許久的目光。 他沒有回答應滕德的問句,逕自問道:「Archer的情況還好嗎?」 「很差。」 童玄瑋咽下低歎,「Archer一定很恨我,他一直都知道我的打算,卻只是很消極地視而不見,我本來不該將他扯進來,也沒有這個打算,最多不過是準備用手段逼他離開應氏,讓處於中立的他無法加入戰局,然後我會搞垮應氏,搞垮老頭子和你的心血——」 「你在應氏待得不快樂?」應滕德明知故問。 「不快樂。」童玄瑋想也不想地回答,嫌惡之情溢於言表,「一想到和你們踩著同一塊地,呼吸著同一處的空氣,我一點也不快樂。」 「你為什麼不說,想到你身體裡和我們流著一半相同的血,就讓你覺得不快樂?」 「你知道了?」童玄瑋沒任何驚訝,只是淡淡反問。 「從你出生那一天我就知道了。」 他此童玄瑋年長七歲,童玄瑋呱呱落地時他已經是個懂事的孩子,他雖然總是遠遠看著周遭發生的事,但也往往比其他人看得更透徹。童出生那天,他看見父親應漢升偷偷躲在遠處,卻不改喜悅及內疚地眺望病房,也見到童玄瑋的母親所流露出來的滿足笑容。 他姓童不姓應,但你也要把他當成弟弟一樣。 那個女人臉上溫柔的笑,與他書桌上擺放的照片「媽媽」一模一樣,小小年齡的他知道,那個女人和媽媽有著百分之百相似的長相,因為她是媽媽的雙胞胎姊姊童允嬋。 明知道她是父親外頭的紅粉知已,但他無法討厭一張和母親相同的臉。 「原來你比承關還要早知道十六年,既然如此,你是用什麼眼光來看待我?」 「與看待其他兄弟一樣,沒有差別。」即使童玄瑋與他的關係比其他兄弟有著更深一層的羈絆——這層羈絆來自於兩個人的母系血源——這似乎也是童玄瑋始終對他存有敵意的主因。 「老頭子呢?」 「別當他是老胡塗,他的精明恐怕是你我望塵莫及。」不然他以為老頭子為什麼每次一見到他就流露出一臉的欣喜和殷勤? 「你的意思是,自頭到尾,除了巳龍和禦飛,你們應家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件事,還是好整以暇等著看我耍猴戲?!」童玄瑋的臉染上陰霾,想起這些年在應氏所做的一切,看在他們眼中又算什麼? 「難道你以為我們會抱著你喊親愛的弟弟嗎?」應滕德撇嘴哂笑。 「我也不希罕!」 「很好,大家有共識。」 童玄瑋不屑地嘖了聲,將臉別開,右頰上有塊醒目的淤紫。 「你臉上的拳印……」從力道和角度看來,是出自應家老二之手。 「這是我該受的。他是替Archer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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