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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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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細細吟唱歌曲中虛偽的甜言蜜語,訴說著一方明明要分手,卻仍編造出冠冕堂皇的謊言,告訴著她:我仍是愛著你,但為了你好,我必須忍痛放棄這段愛情……告訴苦她:讓你傷心是我最捨不得的事,但實際上,卻又做著最傷人的舉動…… 穿著高跟鞋的腿傳來了抗議的疼痛,抗議著她的不愛惜自己。 心裡雖然很疼,但腳底的痛漸漸淩駕其上,是誰說心痛是世問最難忍的事?還是她心底的痛楚還不到極限? 杜小月忍著不舒服,到便利商店搜括了二十罐啤酒,掏盡了皮夾到後來還差三十五塊,她偏過頭,無聲瞟向應承關。 那眼神很明顯寫著——喂,付錢呀。 應承關上前遞給店員一百元,並收下零錢。「我替你提。」 他動手接過提袋,杜小月還是沒多說話,只是領著他走向最初那座小公園。 同樣的長椅,同樣淡黃的路燈,她同樣坐在椅上仰望月亮,他同樣站在離她不遠處的燈柱下,不同的是她與他手上都多了一罐啤酒。 一雙高跟鞋被踢到長椅前方的花圃中,懸掛在杜鵑花叢間搖搖擺擺。 膚色絲襪包裹的小巧雙足一上一下地輕甩,拇指處的絲襪已經被一整夜的步行給磨出一個小洞,露出纖白的腳趾。杜小月慵慵懶懶地斜靠在椅背上。 「……本來說好畢業各自工作一、兩年,存些錢後就要結婚……」她打了個酒嗝,臉上因醉意而泛起微紅,卻也瞧不出更多的傷心,「他也給我承諾,婚後一年就生個小baby,然後很幸福快樂地享受三人世界……」仰著頸,手上的啤酒罐再也榨不出半點汁液,她又打開另一罐,灌了好大一口,「雪娟說,她男朋友告訴她,過一年就要和她結婚,移民到澳洲去開牧場,再生一打的孩子……我跟雪娟還打勾勾,以後我們要分別當對方小孩的乾媽,然後再讓我們的小孩親上加親,我們就能升格為丈母娘和婆婆……可是……好好笑噢,在我未來藍圖裡的丈夫竟然和雪娟的丈夫長得一模一樣……身高、體重、血型,甚至連名字都一模一樣……」她笑了,數滴酒液濺花了白紗裙。 應承關從頭到尾都沒有應聲,只是淡淡地聆聽,輕垂的臉龐阻隔了光源的探訪,讓剛強棱線所勾勒出來的五官在暗夜中更加無法辨明。 「我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前一刻才輕輕吻過我的臉頰,跟我說『明天見』的愛人,在下一瞬間卻擁抱另一個女人入懷……」她打了個寒顫,是夜涼,是心寒,更是對那段愛情的崩塌感到震盪。「我本來還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個和我男朋友長得像的人,再不,就是我男朋友的雙胞胎兄弟,即使他身上穿著我買給他的毛衣,我依然很冷靜地告訴自己要相信他……但是,我還是很小人的打電話給雪娟,偷偷試探她的反應……雪娟跟我一樣被蒙在鼓裡,她整個晚上都很高興的跟我說他們之間的甜蜜點滴,說他們去吃了哪家餐廳好吃,下回要帶我去……好諷刺,那家餐廳是我先發現的,是我先帶我男朋友去吃的……」她扁扁嘴,像個憋氣的孩子,「那男人好過分,我跟自己說,我不要愛他了,也準備跟雪娟說出那個男人的惡形惡狀,可是……雪娟卻先告訴我……她懷孕……」 應承關捏扁鋁罐,發出脆響,好似在為她的故事感到憤怒。 杜小月咯咯直笑,打了個酒嗝,繼續道:「我知道,雪娟那時的表情好幸福……沒發現真相,好幸福……我發現了事實,所以我失去了幸福……」 咕嚕數聲,她又猛灌完一罐啤酒,伸手探向塑膠袋正準備再摸來一罐,卻被應承關攔下,她抬起酣醉的眸子,先看了看那件驀然披在她肩頭、尺寸大得驚人的西裝外套,然後目光緩緩上栘,不解又渾噩地瞅著他。 「這種男人不值得你酗酒,更不配給你幸福。」應承關輕淺道,「你該慶倖你能及時收手,免除日後更深更難堪的傷害。」 杜小月似乎醉了,迷迷糊糊地搖頭晃腦,將自己發顫的身軀塞進溫暖的大外套中,舒服地籲了口氣,身子一傾,蜷縮起兩條細瘦的腿,像個小流浪漢似的躺在長條椅上,仰望佇立在旁的應承關。 「那個男人在結婚前一天打電話給我,問我……要不要再跟著他……」 「什麼意思?!」應承關繃緊下顎。 「他說只要小心一點,我們三個人依然可以維持以前的幸福假像,他說,他愛我比愛雪娟還要多……」 應承關出言低咒:「Damn it!」 「我也是這樣回答他。」杜小月為兩人的默契感到有趣,醉言醉語地直傻笑,「不過我還加了一句話——你去死吧!」 「說得好。」換做是他,他會賞那男人一頓好打。 杜小月因他的誇獎而笑得更樂。 「你多高呀?」一個酒嗝伴隨她突來的問句,柔荑在半空中揮舞,召喚著他壓低高大的身形,靠近她一些。 「一九四。」 「那跟我一樣的身高數字,我是一四九,呵呵……」順序互換,天差地別。「要吃什麼東西才會長得像你一樣高?」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應承關如她所願地彎下身,她的手立刻像只纏上獵物的八爪章魚攀在他頸上,他想退,她卻不許。 「你結婚了沒?」她的小臉逼近他,問句三級跳。 「沒有。」好熟悉的對話。 「有沒有女朋友?」 「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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