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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潔西卡確實有她很棒的部分,她是個熱情的人,快樂時就是哈哈大笑,豪爽不造作——」不過也因為這種毫不掩飾的性情,當她開始仇視人時,也是不留半分情面的。「怎麼不說話了?」

  而且,還鼓起了腮幫子?像顆吹脹的氣球,裡頭裝的全是怨氣。

  「我可以稱讚潔西卡,但是不代表你可以。」聶日晴睨著他。

  他難道不知道,女人自己稱讚情敵,是表示她的心胸寬大,男人稱讚情敵,只會讓人覺得他念念不忘舊情?

  女人永遠都是小心眼,沒那種雅量和自己的男人商討他的前妻多美好!

  「事實上,潔西卡脾氣很壞,你看寶琳任性的時候,潔西卡耍起狠來絕對是寶琳的一百倍。」聰明的男人立刻淨挑缺點講,要轉移女人的不滿就靠這一次了。

  「我覺得寶琳一點也不壞,我也覺得潔西卡人很好,才不像你說的這樣。」上當的女人聽到男人貶損情敵,反而替情敵講話。

  「不不不,潔西卡很凶的——」擦碗的男人說。

  「才不,潔西卡是好人,而且她好美麗——」洗碗的女人說。

  「她還會咬人!而且指甲又長又硬,刮在臉上超痛的!」

  「那一定是你欠咬。」完全站在女性同胞的立場,共同打擊男人。

  原來這也是安撫女人的一種手段,毅恩覺得自己好像捉到一些竅門。

  雖然覺得很抱歉,但偶爾破壞第一個女人的形象,就能換來自己女人的消氣,挺值得的嘛,希望潔西卡今晚不會噴嚏連連。

  「不談潔西卡了,聊聊你。」話題還是回到彼此身上比較實際,也比較……安全。

  「我?」

  「好久沒看到你穿得這麼簡單。」瞧,他只要環臂就可以抱住她,而不是抱到好幾層的衣物。

  「簡單?你是指這套洋裝不好看?」

  「不,你終於脫掉一身的厚冬衣,不再把自己弄成一顆雪球。」

  聶日晴低頭看自己的衣著,視線轉回他臉上。

  「因為我一點也不覺得冷了。」

  「什麼時候開始不覺得的?」

  「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偏頭想著,在每個時間點上好像都有影響,從兩個人在海邊開始;從他和她弄懂那一個雪夜裡,她在等他,而他也在等她,只是兩個人站在不同地方,目的卻是完全相同;從他笨拙又刻意地向她澄清他和潔西卡的關係;從他重新吻她,哺喂給她久違的「I love you」;從她完全明白自己非他不可的決心……

  一點一滴,像逐步走向春天的氣候,陽光慢慢的、慢慢的照暖了她。

  厚重的衣物變得不需要,脫掉了累贅,仿佛也脫掉了負擔和誤會,整個人也跟著輕盈起來。

  「從我開始覺得你抱著我,好溫暖。」

  她笑著給了答案,笑容猶如陽光,將所有冰雪化開。

  Here comes the sun。

  他又想哼這首歌了。

  「你這樣很好看。」他最美麗的東方姑娘。

  「謝謝。」搓洗完最後一大把筷子,聶日晴將自己的手洗乾淨,而毅恩還是抱緊她。

  「對不起,曾經讓你難受了。」他在她耳邊道。

  「你道歉的是哪一回?」

  「有很多回嗎?」他有這麼混蛋?

  「有。」她扳指開始算。「一次是傑森的事;一次是分手的事;一次是你追到我家來糾纏我;一次是你拿著戒指要求婚,卻用那種『是因為你想結,我才勉強配合你』的嘴臉;一次是你半句話也沒說就回加拿大,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再來——」還有好幾次他都出現在她夢裡,讓她哭著醒來,每一次、每一次,她都好難受。

  「不要再數下去了。」毅恩握住她屈指數數的手,再算下去,他都要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傑森的事,對不起;分手的事,對不起;糾纏你的事情我不說抱歉,因為我不認為自己有做錯;求婚那次,我很抱歉讓你有那樣的誤解,但是我的想法真的很單純,就只是希望結婚可以留住你,絕對不是抱著勉強或委屈的態度。」

  聶日晴想問他,對於他的求婚後悔過嗎?

  毅恩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他接續地說道:「我和你的家人相處後,我明白你們東方人對於婚姻確實很看重,或許這和我的觀念有些差異,但是我認同你們,就像伯父說的,他把一個女兒養大,難道連請親朋好友喝杯喜酒的權利也沒有嗎?」換成他是父親的角度,也會希望寶琳能幸福快樂地嫁人,而不是過著所謂的同居生活,這是做父母的絕對私心。「我應該要多替你想,也要替你家人想,我會讓伯父牽著你的手,把你交到我手上,告訴我『我這個任性的女兒以後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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