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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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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話非常短暫,傅冠雅再出來時,他落坐床邊,握著手機,若有所思。 「怎麼講這麼快?」她笑著走過來,他沒什麼反應,她很烏鴉嘴的猜測:「你不會要告訴我,約會得取消了吧?」 他抬頭,看著她,表情證明她的瞎猜。 「田先生,你這樣很過分哦。」再好脾氣的人,都會翻臉啦! 一而再、再而三、三還有四、四又來五……厚! 「他是我很重要的親人,比我自己的父母更疼我,當初若不是他收養我,不會有今天的田圻炎……他情況危急,說不定……是最後一面。」他語氣沉重。 傅冠雅瞬間消氣,孰輕孰重,她分得很清楚。 只能怪她自己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 她記得他淡淡提及父母雙亡,沒有多提其他,她並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一位長田圻炎從沒有將她介紹給「長輩」認識,八成因為「長輩」身體不適,不方便吧。 「我陪你一塊兒去看他?」傅冠雅問。 「不!」田圻炎拒絕得非常快,幾乎不假思索。 看見她怔忡,他發覺口氣不對,握了握她的手,很勉強地牽起微笑。 「我自己去,你……」要不要自己去餐廳吃?這句話,他問不出口。 「我在家裡等你。」 田圻炎埋首在她手心,親吻細膩的掌膚。 「我很快就回來。」 他說完,被她催促著出門,病患是不等人的! 但,直至深夜,田圻炎都沒有回來。 「你這臭小子!那麼久不來看我,工作忙,忙還有時間鬧緋聞?」 那位「奄奄一息、意識不清、送去急救」的長輩,威嚴坐定大床上,中氣足、音量響、氣色還算健康……起碼,離「最後一面」,遠得很。 田圻炎立即明白,那通急電,純屬詐騙。 他皺眉,目光瞄向一旁的蘇幼容。 她一臉歉意,唇形無聲蠕動:爺爺逼我那麼說的…… 「你不用看她,是我叫她打的。不說我快死了,你會趕來嗎?長大了、翅膀硬了,不把我這老頭子放心裡!」 床上老人,蘇無敵,性格正如其名,所向無敵。 昔日年輕時,是商場無敵戰將,手腕強硬,勇往直前,打下一片輝煌江山,成為營造業龍頭。 事業一帆風順,只可惜,家庭沒有這般「無敵」。 他妻子走得早,獨留一個兒子,當時,蘇無敵全心衝刺工作,對兒子並未多加關心。 雖然生活富裕,但兒子心靈空虛,渴望親情,從父親身上無法獲得,便往家庭之外尋找,由同儕、由同齡的戀人。 蘇無敵為工作日日晚歸,他兒子比他回來得更晚,甚至幾天幾夜不見人影,也是稀鬆平常。 鴻溝越來越巨大,等到蘇無敵想修捕,為時已晚…… 他的兒子,躺在冰冷停屍間,吸毒過量暴斃,寶貴的性命就此斷送。 他正為兒子死訊痛苦、沮喪,一個滿頭挑染成金色的女孩,抱著女嬰,鬧進家中,將女嬰丟給他,一句「這是你兒子的女兒」,說完,女孩便走得不見人影,不曾再出現過。 小女嬰正是蘇幼容,他唯一的孫女。 「爺爺,我沒有這意思,我心裡還是很惦記您。」能讓田圻炎低聲下氣,口吻敬重,獨獨蘇無敵能。 「哼!」蘇無敵重重撇開頭,不看他,像個使性子的老頑童。 耍酷沒兩分鐘,忍不住又轉回來,指向田圻炎道:「既然惦記我,你倒是給我說說,外頭亂七八糟傳些什麼?你是哪時找了只狐狸精,還想和她結婚?幼容怎麼辦?」 「我已經結婚了,她也不是狐狸精。」田圻炎略做修正。 蘇無敵往棉被上拍掌,拍不出響亮的聲音,倒是吠吼,比什麼都大:「我不准!你怎麼可以對不起幼容!爺爺是這麼教你做人嗎?喜新厭舊!用情不專!」 蘇幼容咬著唇,低著頭,靜靜站在床邊,根本不敢抬頭看任何人。 「不要這麼生氣,您身體禁不起。」田圻炎安撫著。 「知道我禁不起,你盡做些讓我生氣的事!」蘇無敵冷嗆。 田圻炎不會說抱歉。 他絕不會因為娶傅冠雅,產生一絲絲的歉意。 蘇無敵見兩人不說話,神情各自古怪,又開始訓斥。 「鬧也鬧夠了,該處理的,趕快處理處理,來路不明的女人,早點一腳踢開,省得日後麻煩。你和幼容吵些什麼,爺爺不清楚,但吵完,就快給我和好!」 他直覺認為,小倆口鬧脾氣,誰也不肯先低頭。 他的心裡,當然希望田圻炎讓步,無條件認錯。 畢竟,蘇幼容是他的寶貝孫女,自小到大,捨不得她掉一滴眼淚。 因母親懷孕期間,仍大量吸毒,導致嬰娃時期的蘇幼容,出現「新生兒戒斷症候群」狀況,比起一般的孩子更難以看顧。 看著女嬰瘦弱、發病的模樣,蘇無敵毅然決然,捨棄所有事業成就,自商場急流勇退,全心全意照顧孫女。 天底下,沒有任何財富,比起失而復得的親情,更加珍貴。 他堅信,蘇幼容是老天再給他的一次機會。 蘇無敵用無比耐心,幫她治療,伴陪她度過辛苦的過程,好不容易將孫女兒養得健康、漂亮,沒留下任何後遺症狀。 對蘇幼容,他當然是疼入心、寵入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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