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決明 > 甜先生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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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要昏過去了一樣。 意識越模糊,身體卻越顫抖,越把兩人的交纏,絞得更緊實…… 受他操控,承受他的進擊,讓他掘探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極樂敏感。而他,仍是沒告訴她,娶她的理由…… 天亮了,她的眼前,依舊一片烏漆抹黑。 她模仿鴕鳥,閉緊眼,頭埋進棉被底下。 身體光溜溜,直接和棉被做接觸,沒有裸睡習慣的她,很不適應。 穿衣聲窸窣傳來,棉被外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包括洗臉刷牙晨浴…… 傅冠雅早就醒了,也可以說,她整晚沒睡好。 不像書裡或電視上所演,完事後的倦累讓人一覺到天明,連枕上對方的胸口,也顯得理所當然。 她神經沒這麼粗壯、大條,和一個「陌生人」同床,她覺得超彆扭。 雖然這個「陌生人」,已經和她做過很……親密的事,可是陌生是事實,並不會因為上過床,就突然熟起來。 呃,她只跟他的身體……比較熟。 早上見面的第一句話,她還沒想到該說什麼,為免尷尬,裝睡最實際。 他的手機響了,她聽見好聽的沉嗓,淡淡應聲。 「我要去公司,十分鐘後,門口等我。」他說。 婚後隔天要去公司?她可以想像手機另一端的司機先生,無比驚訝的問。 「嗯。」 沒有打算要放個婚假嗎?她又模擬司機先生說著。 「我沒有閒暇時間。」他對著手機說完,結束通話,繼續扣襯衫扣子。 真是個大忙人。 約會沒時間,拍婚紗很趕,就連結婚,大概也是死命排出的一日空檔吧? 難怪,昨天下午順便拎她去戶政事務所登記,成為彼此身分證上的配偶,名副其實。 他去公司也好,她就不用擔心要和他面對面。 沒有婚假更好,和陌生人去旅遊,她也不喜歡。 去吧去吧!快出門去吧! 她想起床洗澡穿衣服……而且,不敢亂動的身體,維持同一姿勢太久,有些僵硬,他再不出門,她就破功了啦。 田圻炎的眼,掃向床上那坨隆起。 要分辨她真睡假睡,不是件困難的事,縫隙間,烏亮的渾圓大眼,不正偷偷貓來嗎? 他能理解她的行徑——姑且稱之為「害羞」,她大概還沒準備好,該用哪種表情,面對他這位「丈夫」。 所有步調確實太快了,不急著逼她,慢慢讓她適應吧。 他很期待,某月某日,她是躺在他懷裡醒來,給他一個微笑,或是甜吻。 田圻炎寫了張紙條,壓在鬧鐘底下,如她所願,離開房間。 大門聲,開了又關,默數三十秒後,傅冠雅一古腦從床上坐起,猛槌她可憐兮兮的背脊。 「痛痛痛痛痛……」酸軟到一種疼痛的境界呀…… 睡姿不良是原因之一。 維持同一個姿勢長達數小時,是原因之二。 而原因之三,就是他縱欲太過度了! 糾纏了她大半夜,把她拗過來、又折過去,挑戰種種人體極限……沒想到還能準時上班,他是鐵打的嗎?! 褪打完每處酸痛,傅雅冠籲口氣,不經意間,貓見床幾上的便條紙。 還以為他留了哪類的甜言蜜語,她抓近一看…… 我下午飛日本出差七天。 紙條翻過去,空白,再翻回來,還是同一行字。 沒甜沒蜜,彷佛上司交代下屬行程。 光讀著字,都能想像他說話的聲音、表情,嚴謹肅穆,沒有抑揚頓挫。 「他要是寫著『寶貝,晚上我會回來吃飯』之類的,我才比較驚嚇吧……」她嘀嘀咕咕。 田圻炎看起來是個極務實的男人,與溫柔體貼絕緣。 「出差七天耶……真是——太好了!」 傅冠雅露出笑容,雖然渾身酸疼得讓她忍不住齜牙咧嘴,仍舊無損喜悅的好心情。 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七天的特赦期哪,嘻嘻! 她扶著腰呻吟,滾下大床,舉步維艱的朝浴室挪移,扭開蓮蓬頭,將自己刷洗鏡中,看見身上到處青青紫紫,她忍不住用指腹搓揉它們。 這男人,把她當成肉在啃嗎? 「顏色看起來嚇人,一點都不痛嘛……」真正疼痛的地方,不在手呀腳呀脖子的,而是…… 傅冠雅一臉辣紅,猛朝雙頰潑冷水,降低沖腦的熱度,遏止紅潮擴散、蔓延。腦袋熱呼呼的,思考能力都被燒焦了,乾脆放滿一大缸水,整個人直接沉進去,滅起火來快一點。 泡完澡,傅冠雅爬回床上,舒舒服服睡了場回籠覺。 不知是不是認床,她翻來覆去,睡得半沉半醒間,夢到田圻炎回家,說是要整理出差行李,卻朝床上逼近,把她困在身下,開始對她又親又摸,一如昨夜,在黑暗中,發生的那些…… 她雙眼瞠圓,驚醒,才發現是夢。 眼前哪有他的蹤影?只有天花板和她對視。 可是唇瓣熱熱的,又好像真的被吻過一遍…… 她也不是怕他啦,純粹心理作用,對於如何與他相處感到惶恐,才會這麼不安穩吧? 瞄一眼時鐘,已經下午一點,難怪覺得餓…… 反正冰箱沒存貨,不如回娘家搭夥吧。 她真正的心思是…… 「暫時離開這裡,我才能安安穩穩睡個好覺,不會滿腦子胡思亂想,最好直接在娘家住六天,趕在他回國前一天,回家坐鎮就好。」 如意算盤撥得很響,可惜…… 「不、可、以。」 娘親大人毫不留情斬斷她的希冀。 在傅冠雅喜孜孜回家,盛起滿滿一大碗鹵肉飯,擺上金黃鹵蛋,準備窩進她慣坐的單人沙發裡,大快朵頤之時,撒嬌提出「暫住」的央求,馬上遭打槍。 「剛結婚就回娘家住,你不怕被渲染成婚姻出問題嗎?」 娘親大人的理由,很古板。 「有什麼關係……他七天后才回來……我一個人住那裡,很空曠耶……」在母親面前,她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邊扒飯、邊噘嘴,還一邊看電視。 「萬一他打電話回家,想和你說說話、聊些甜言蜜語,找不到你呢?」 她一嘴鹵肉飯,差點噴出來。 傅冠雅的表情,像聽見多難以置信的神話,一副愣呆樣,憨憨重複:「他打電話回來?」 無法想像——內心深處馬上響起反駁。 田圻炎抓著電話,和人情話綿綿,或是打屁閒聊的場景,完全無法想像! 噓寒問暖,絕對不是他的專長。 「……應該不會啦。」傅冠雅直覺搖頭。 「怎麼不會?結婚隔天,因事業忙碌,必須拋下新婚妻子,他多少對你感到抱歉,到了日本,還不打電話回來示示好?」 娘親大人就人性觀點,進行推論。 可惜,娘親大人不夠認識田圻炎,拿正常人的想法套用在他身上,無法成立。再怎麼說,她踉田圻炎比較熟「一點點」,她覺得,嗯,他不會。 傅冠雅忙著大口吃飯,不頂嘴,只胡亂點頭,假裝認同。 娘親大人幫她盛來一碗濃湯,沒忘了關心一下女兒的新婚生活。 「雅雅,他對你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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