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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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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圻炎的口吻,像告訴秘書,將這件事記進行事曆中,排定一下。 他那位精明幹練的秘書,回以癡笨模樣,目瞪口呆。 是說……他已神遊許久,而拿換衣服當理由,遁逃到浴室的那一隻,遲遲沒出來。 不會是想,在浴室裡龜縮,待上一整晚,逃避新婚之夜來臨? 田圻炎一點都沒有打算虛度今晚。 他當然會跟她上床做愛。 那是新郎的權利,他沒道理放棄。 浴室傳來水聲,光聽,熱流便沸騰全身,想像著皂沫塗滿她全身…… 激切的亢奮,反應在身體上,誠實,且不加掩飾。 溫熾的火,在下腹燃燒,滑入喉頭的酒,加劇了火焰和燥熱。 連他都意外,自己竟像個毛頭小子,衝動無比。 而人躲浴室內的傅冠雅,心裡所想的,也是同一件事,但不是他那種迫不及待和欲火。 她在煩惱。 沒戴手錶進來,也隱約知道自己窩進浴室裡非常、非常久。 她放了半缸水,雙腿在浴缸中踢動,製造出拍水聲響,假裝自己正努力洗澡。 「又不能真躲進浴室一整晚……希望他等得不耐煩,先睡了……」她打著主意,口中念念有詞。 婚姻,代表彼此之間有哪些權利義務,她很清楚。 又不是古代閨女,對性事單純到無知,還得靠×宮圖學習…… 十八禁的玩意兒,她看多了,漫畫、小說、電視、電影,哪樣沒有? 跟他結婚,她就做好心理建設,當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但畢竟……兩人很不熟嘛,不用急於一時,拖個一兩個星期再來……呃,做夫妻愛做的事。 「要是他沒睡著,好聲好氣跟他商量一下,他看起來……雖然不太好相處,但應該不是沙豬大男人,會尊重我的意願吧?」 連說詞,她都擬定好了…… 我們彼此多一些瞭解,心靈和情感更有交集,對婚姻及未來有期許和共識,再進一步身心結合,好嗎? 「就這麼決定!」泡水泡到腳趾發白髮皺,她也該起來了。 正當傅冠雅有所動作,浴室門傳來兩聲輕敲,短而堅定,她嚇了一跳。 低沉的聲音,由門外響起。 ……雖有門板阻隔,仍不難聽出慣於命令人的沁冷調調,像對下屬說話:「如果,你是擔心晚上同床的事……」 傅冠雅吞吞口水,他的停頓,給足了她希望,她等待他下一句…… 別擔心,我會給你適應時間,你的惶恐我明白,不急於一時,你不用躲在浴室,著涼就不好了…… 「擔心也沒有用,它一定會發生,與其在裡面忐忑不安,乾脆抱著覺悟心情,勇敢面對。」沉穩嗓音,說得認真。 這個男人,絕對不懂何謂「婉轉」。 他說話……一向這麼誠實坦白嗎?連一點點哄人的善意都沒有。 他明明白白在告訴她…… 怕什麼?該來的,一定會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你不如乖乖認命,不用浪費時間,企圖說服我,或想著如何逃避。 一整晚的不安、羞赧、惶恐,隨傅冠雅嗤鼻噴氣,全被排出體外。 已經是既定事實,不安有用嗎? 羞赧和惶恐,能換來他大老爺高抬貴手,放她今晚一條生路嗎? 認命,傅冠雅豁出去了! 就像大姐說的,把他當成按摩棒,牙一咬,不就挺過去了! 她頂著幾乎快幹的頭髮,卸淨彩妝的素顏,穿上棉了、運動褲,火氣十足,堅決踏出浴室。 田圻炎揚起一抹淡淡微笑,只有那麼一瞬就消逝,站在門外,環臂看她。 少掉粉妝,她看上來更加年輕了。 傅冠雅不示弱,把他瞪回去。 要是整張臉沒紅透透,對於她的膽量,他就會多給點讚賞。 更挫她自己氣勢的,是發自她肚子裡,一聲響亮的「咕嚕」聲。 在兩人眼神「對峙」的較量時刻,巨大到……她多想挖個地洞坑殺自己。 「去廚房找些東西,我們兩個晚上沒什麼吃,多弄我一份,我也餓了。」田圻炎說得很理所當然,使喚她煮消夜,而他去洗澡。 他那句「我也餓了」,眼神讓她打了個顫。 要她先喂飽他的胃,再喂飽他的欲望就是了? 肚子又是一聲饑餓抗議,傅冠雅很慶倖他已經進浴室,沒有聽到。 傅冠雅離開房間,為了找到廚房,浪費好幾分鐘。 原來他家……不,現在是「我們家」……為三層透天建築,三樓辟為起居室,二樓則以書房、健身房和休閒室為主,她誤闖書房,裡頭的巨大空間,讓她看傻眼,然後,雙眸大亮! 整面牆嵌滿書櫃,附加晶亮玻璃門,是她夢寐以求的豪華天堂。 要是能把自己的藏書搬進去,做夢也會笑! 咕咕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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