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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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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餓過肚子,不知道餓肚子的難受,可這些天光聽到他肚裡的咕嚕巨響也知道「餓」不好受。 「阿烈,我可以助你成為天下第一的劍客,到時你就可以賺好多好多的銀兩,就不用這麼辛苦地替人看門了。」 她曾這般向他提議,不希望自己讓他散盡飯錢,卻又毫無建樹。 「免了,我怕見血。」他如此回答。 咦?他一個大男人還怕見血呀? 「可我以前有些主子不用見血也可以賺進好多金銀財寶哩。」她努力想推薦自己的廣大用途。 「喔?」南烈濃眉一挑,興味十足。天底下有這麼好的事? 「你只消拿著劍,站在山路上,就會有人把身上的錢財雙手奉上給你。」她說得認真。 「那叫搶劫。」 「耶?」她露出好驚訝的表情,一副不明白自己曾助紂為虐的模樣。 驀地,她慌手慌腳地捧住自己慘白的圓潤雙頰。 「搶劫?!我這把絕世之劍竟然曾經做過壞事?!這、這這有辱我高尚無瑕的劍格——」 拜託,他不相信這劍娃娃沒砍過人,與殺人放火相較,搶劫不過是芝麻綠豆事,嚇成那副德行? 「不知者無罪,別受創過深,節哀。」南烈的安慰真教人感覺不到效果。 接著,南烈又繼續啃他的醬瓜。 「我不想成為天下數一數二的劍俠,也沒有仗劍江湖的氣勢,更沒有獨霸武林的野心——我,南烈,只想成為一個安分守己的看門狗。」清脆的咀嚼聲中傳來他渾厚的嗓音。 「可是你賺的銀兩少……」 「那又如何?我賺的銀兩自個兒花,一人飽便全家飽,加上你這只小劍魂,喏——」他敲敲桌上另一隻空碗,那是他特別替她準備的,也代表著這個屋子裡,不是僅有他一個人的存在。「連一粒米也浪費不著,說多省就多省。」 她好迷惑地瞅著他。 為什麼他不像以前的主子一樣,在得到她之後便汲汲營營於天下無敵的地位? 她能助他得到一切啊! 地位、權勢、財富及力量是相輔相成的利益關係,可是……地位,南烈不在乎;權勢,南烈握不著;財富,更是少得可憐。那他究竟要什麼?她又能還他什麼? 她不想像只什麼也不會的廢物,只賴著他打混等死——混到他離世那日到來,她又要再度被迫換主,她不要。 她也不清楚自己不要什麼,不要他一無所有?還是不要眼睜睜見這個第一千兩百零一任主子死去?抑或……她不要再過著那種飄泊不定的浪劍生涯? 「那我跟著你有何意義?」她問得迷惑。 她是劍,一柄江湖中人虎視眈眈的絕世之劍,擁有她就等於掌控大半的武林版圖,擁有她就等於天下鮮少再有抗衡之敵。 可他不要武林權勢,更不屑天下無敵,那她這柄劍又有何存在意義? 「你是我老大哥托孤的東西。」因為他正巧倒楣無辜成為老大哥死前身邊唯一人選,只得無奈承接下老大哥遺留的爛攤子,「若以後你遇見能讓你盡展所長的好人選,興許……我會將你讓渡予他。」 「讓渡?」 即便她天真單純,仍抹殺不掉她是劍的事實,一柄劍該有何種下場是最好,他與她皆是心知肚明。 「替你再換第一千兩百零二任的主子。」南烈扯出輕鬆自若的笑。 「可是……」 「我有幾個友人皆是狂戀劍術之人,相信對你這柄百聞不如一見的名劍自是愛不釋手。」不過那些個劍癡拿到了劍,包准日日夜夜折騰著她——一天不練上百來招的劍法誓不罷休。 南烈遲疑片刻,腦中直接刷掉好些個劍癡的名字。 「要不,我還有一位道士兄弟,他向來就愛孤魂野鬼、妖孽精怪之類的玩意兒,像你這般罕見的劍魂娃兒他應會愛惜備至——」 南烈猛然一頓。 那個臭道士素行不良,上回還不小心讓一個女鬼懷了胎,萬一劍魂跟著他難保那個毫不知節操為何物的衣冠禽獸不會對嬌滴滴粉嫩嫩的她下手! 好,刪除。 南烈腦中又直接砍掉一個好友名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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