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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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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笑得燦爛,卻又占滿未知愁緒的豔容…… 思緒微一停頓,望進宵明及燭光取笑的眼,玄武輕紅了雙頰。 他真是罪過,竟還對小豔妖的無瑕玉體念念不忘。 「難怪玄武大人看得目不轉睛。」宵明自是沒忽略玄武臉上難得的窘樣,打趣道。 三條人影,三道步伐,卻同等龜速——沒辦法,玄武是四靈獸之一的靈龜,燭光及宵明正巧又屬於玄武族系的分支,也是龜子龜孫。玄武族系不僅以不喜干戈出名,全族的遲緩也早是不爭的事實,即使化為人形,根深柢固的習性仍難更改。 「我不是因為看她看得出神……不,這也占了某部分原因,但最主要是她胸前那——」 輕緩的嗓音尚未能明白陳述,倒先教活潑的宵明給搶了話。 「我知道,就因為她胸前那『蜂峰相連』的秀麗山巒,是不?」 「是呀,不然玄武大人何必老劃到小豔妖的正面去賞春景咧?」 宵明及燭光又是瞹昧直笑,一臉「咱們都是男人,對男人的劣根性一清二楚」的神情。 玄武向來不僅步伐慢、反應慢,連說話也慢——當然,龜類在縮頭時的神速算是特例,所以他不打算多做解釋。 他會專注於那具女體之上,是因為在她胸前瞧見了某種不該出現在劣等妖兒身上的「東西」。 「不過說真格的,那只妖用來劈玄武大人您的那柄劍,不簡單。」宵明將話題導回嚴肅。 玄武牽起笑,「你瞧出來了?」宵明這小傢伙在他身邊修行數百年,總算也修出一些悟性。 宵明抬頭挺胸,「雪亮晶瑩、寒氣直透,看似華美無用,實則鋒利難當,應該是屬於神劍之列。」帶笑的眼直勾勾望著玄武,等待主子給子讚美。 「沒錯。」玄武頷首。孺子可教也。 燭光可不甘願了,搶話道:「光瞧那柄劍在妖兒手上失了蹤影,不用你方才那番推論我就能猜出那是把神劍。」 「是噢,那你說,一隻道行與咱們倆差不多的小妖兒是哪來的本領去掌控神劍的?」宵明口氣酸酸澀澀,他就愛與親似兄弟的燭光鬥嘴。 「當然是……是……」他「是」了半天還「是」不出個所以然。 慢慢在兩人前頭「龜」行的玄武,飽含笑意的聲音為燭光解困,「那是柄蝕心劍。」 燭光及宵明甫聞此言,震驚大嚷:「蝕心劍?!」 蝕心劍,在天庭是禁忌之名,更是眾神懼駭的神器,千萬年以來,一柄噴吐著烈焰的蝕心劍——辟邪,誅聖弑神、殺佛焚仙,將寧靜聖地給攪和得不曾安寧,據說那柄蝕心劍的擁有者是名滅世邪神,正因為是神,所帶來的威脅更勝凡夫俗子或妖魔鬼怪。 他們一直聽聞,蝕心之劍有六柄,也一直認為只有仙佛之列的高修為者才有能力揮動蝕心之劍,孰料……一隻小小妖兒,也擁有蝕心劍? 「玄武大人,您確定那是蝕、蝕心劍?」 「再肯定不過。」他好笑地看著燭光和宵明愕然的年輕俊顏。就在方才那妖兒將掌心攤在他面前的同時,他已瞧清那小妖兒的底細。 「可那女人只不過是只妖,憑啥本領得到蝕心劍?」 玄武回道:「蝕心劍的本體原先便屬於凡塵之物,至於蝕心劍能否化為幻劍,自是看執劍者本身修為,修為越高,蝕心劍的殺傷力自是越駭人,若修為不夠或是無心於此,蝕心劍也極可能永遠不會成為幻劍,明白嗎?」清緩的嗓音,幾乎要與林間偶爾吹拂的涼風融為一體。 「所以眾仙口中的滅世邪神所掌持的『辟邪』才能如此囂狂?反之,那妖兒手上的蝕心劍只不過略勝一般兵器數分?」宵明及燭光一點就通。 「妖兒所持的蝕心劍已稱得上相當好,但仍無法破我護體,若當時砍在我身上的不是妖兒手中之劍,而是傳言中的『辟邪』,再厚的護殼也無法挨上一劍。」 連仙佛都擋不了辟邪的天火,何況他只是區區一隻四靈神獸?在辟邪劍面前,長壽龜也變成短命龜了。 遙記好幾年前的滅神之戰,那回辟邪劍不知斬了多少神獸和仙佛的腦袋,玄武也痛失數名族親,光想就會令人毛骨悚然。 「既然那小豔妖手上的劍來頭不小,玄武大人,您何不除妖奪劍,總好過讓那小豔妖仗劍為惡?」吃了那小妖,還能增加些修行咧,何況那小豔妖看來挺美味可口的。「而且不是我燭光狗腿,那柄劍,您來拿也氣派多了。」 他們家的玄武大人長相溫文、個性和善,說起話來也輕柔有禮,同時擁有武神將的尊貴及文神將的氣質——只要別去在乎他天生難改的龜行步履、永遠說不快的宇句,及偶爾遲鈍緩慢的龜類本能,他幾乎算得上是四靈中最完美無缺的人。 面對燭光的提議,玄武只是緩緩搖了搖頭。 「蝕心劍的蝕心之說,你我都未能親眼見識過,倘若那只是謠傳,我取劍與否都不重要,但若那柄劍真能蝕心蝕魄,亂人神智,我取了劍會發生什麼事,誰也料不著。」玄武一頓,三人同時停在一條三岔路口。 「這裡,好眼熟噢……」燭光左右張望,下了結論。 「啊!五天前,咱們就是在這兒迷了路的!」宵明猛一彈指,他是頭一個發覺的人。 五天前在這三岔路口迷路,如今他們……又給走了回來。 「該糟,我們好像……」玄武露出好抱歉好抱歉的神情,圓圓眼兒更加添了無辜,「又迷路了。」 原來,四靈之一的玄武族系,全是道道地地的——路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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