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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幾乎要以為那男人和其他人類是不一樣的……

  貪生怕死,不單單只有人類,全天下任何生物都如此,當然,也包括她。

  至少,他臨走前還留下不少食物給她,這點,倒是頗令她驚訝。

  但目光接觸到地上時,她的眼神隨即轉冷,自嘲地笑了。

  嘴裡說著不信人類,卻又教他小小的關懷給亂了心湖,結果他仍與一般人無異——

  她拾起一顆撒在地上的蘡薁,冷冷地看著在洞外婉蜒至遠方的小徑上,同樣深紫色的小巧果實,仿佛沿途刻意留下記號。

  人心,難測。

  時近黃昏,烏雲籠罩的天空已暗沉如夜,雨勢有加大的傾向。

  少了月光指引的闐暗小徑,冒著隨時會跌入萬丈深淵的危機,一條不曾遲疑的身影穿梭其間,在能見度極低的叢林裡,依然暢行無阻。

  那身影,是霍虓。

  他右腳甫踏進燃著火光的洞內,刹那間,由暗角撲出獸影,強勁的撲噬力道將霍虓撞出洞外,跌落滂沱大雨中,薄利的牙亮晃晃的,準備狠狠咬上他的喉間!

  霍虓右手一擋,猛獸利牙陷入結實的手臂間。

  毋需猜想,他也知道現下壓在他身上的獸是誰。

  「你用這種方式歡迎我回來?」好似被尖牙穿刺的手臂不屬於他所有,霍虓竟還笑得出來。

  鋒利的虎兒前爪穿透霍虓的薄衫,只消一撕扯,便能刨出他的心、挖出他的肺,淡黃虎眸帶著薄怒,與他含笑的黑瞳相瞠視,低低的虎狺由喉間不斷逸出。

  「我不是準備了許多食物喂飽你……啊!該不會你還吃不飽吧?」難怪火氣如此興旺,一見他就撲咬。

  虎牙加重力道,感覺到血腥味在口中擴散。

  「有些疼,輕點、輕點。」他輕鬆的口吻壓根與痛苦攀不上關係,「咱倆非得在雨間玩起這種咬來咬去的遊戲嗎?我的衣裳還沒來得及幹,這會兒又濕得更徹底了。」

  霍虓伸長了未受虎牙鉗制的左手,揉亂她一頭虎毛,惱得她鬆口追逐那該死的左手,而他的右手又趁此疏忽,快速摸摸她的頭,忙不迭再閃避隨之而來的虎牙攻擊,玩得不亦樂乎。

  她氣惱得直噴吐怒氣,數聲虎嘯後,掉頭走進洞穴裡。

  霍虓抹去手臂上的鮮血,也跟著進洞。

  地上的食物未曾動過分毫,連火堆架上的兩隻獐子都已烤到焦黑難辨。褐毛黑紋的虎,伏臥在她向來的領地,無論化為人身或虎形,那雙眸子總是盯著他。

  霍虓脫去濕衣,手臂的牙痕很深,汩汩冒著血紅。

  「你剛睡醒,在發起床氣?」說著,他直接以嘴堵傷,舌頭舔了數回,像頭貓似的。見血流的速度漸緩,他也就不再理會手上的傷。

  「你去哪了?!」她又變回人形,因方才那場攻擊而渾身濕透,發梢不斷滴著水珠子。

  她的問題讓霍虓先是一愣,又淺淺地笑了。

  「你擔心我?還是……你擔心我丟下你,獨自跑掉?」

  「你不是嗎?」她的惱怒顯而易見。

  「當然不是,否則我又何必回來?」他取下火架上的獐子肉,咬去焦黑外層,吐掉。「喏,雖然烤過了頭,剝去變成黑炭的那層,肉質還是很鮮美的。」

  他遞上食物,頗有諂媚之嫌。

  她沒伸手接過,只是冷冷追問:「你既然有命逃了,又何必冒死再回來?」

  「逃?我沒說要逃呀。」況且他的包袱還放在洞裡,他能逃哪去?

  「貪生怕死的人類遇上吃人虎精,豈有不逃之理?」她冷冷嗤道。

  「你這小虎精還真防人。」霍虓甩甩濕發,順手丟了塊柴火,添旺火勢,「我是見你睡得香沉,伯你醒來餓著了,所以趁此空檔去摘果獵獸。」

  「我是問你摘完果、獵完獸之後,又去了哪裡?」

  霍虓頓了頓,笑意有片刻凝結,還未來得及回答,她倒是先為他編好了藉口。

  「是見到吃人虎精睡得香沉,怕她醒來餓著了,會將主意動到你頭上,所以乾脆下山去找些獵戶,一塊來捕殺那頭吃人虎精,是不?」

  她的思緒與他的偏差十萬八千里,害他的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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