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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眼底還有天條嗎?」盤瓠的喝聲被湧上的鮮血所阻斷。

  「天條?是誰先犯天條?我若不自保反擊,現下化為星屑的人,是我。」

  「你——」

  「別像只喪家之犬在這裡狂吠,不如滾回天庭養傷去,方才那一掌我雖沒使盡全力,可也沒手下留情,若不想落得神魂俱滅的慘狀,就去找人為你修復元神吧。」焚羲揮揮手,驅趕盤瓠離去。

  盤瓠握緊了拳,但他也知道,依現在的劣勢,繼續留下來也只不過讓辟邪劍下再添具冤魂。

  果然如軒轅所言,他像只喪家之犬……

  盤瓠一旋身,化為光形,消失在天際。

  「螭兒。」焚羲輕聲喚著。

  岩後的螭兒沒有動,在等著焚羲身畔那點點青光全數散離才準備現身。

  「螭兒,過來。」

  「那光,我會怕……」她抿著紅唇,忍住一波波在胃裡翻騰的作嘔感。

  「怕什麼,又不會咬人也不燙手。」

  她仍是搖頭。

  焚羲大掌一揮,揚起清風,拂盡螢火,「散盡了,別怕。」

  「那光,和血一樣。」她垂下眸,這些青螢色的光點只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血肉橫飛罷了。

  「是嗎?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這光景,很美不是嗎?」焚羲始終等不到螭兒的近身,乾脆自己走向她。

  「我不喜歡,更覺得……不舒服。」她任焚羲習慣而自然地將她安置在胸前。

  「嚇壞我的螭兒了嗎?早知如此,我就不白費功夫地與那兩條雜魚過招。」大掌意思意思地拍拍纖細的背,語氣含笑,「不過這是你自己要問我手上厚繭的由來,可不是我想嚇你。」這算是解釋了她數刻之前所提出的疑問。

  螭兒抬頭看看他,又瞥了瞥他的手掌,呐呐地再問:「剛剛的劍,好燙,你的手受傷嗎?」

  「辟邪劍一點也不燙人,至少對我這個主人而言。」他攤開掌心,讓她瞧清楚上頭沒有任何燒傷的痕跡,也沒有微火煨出來的紅印。

  「還好……」粉頰蹭了蹭他的掌,只感覺到他的體熱及劍繭,這才信了他說的沒事,銀瞳輕眨,「焚羲,你,在生氣?」

  生氣?

  「我看起來像嗎?」他不答反問。

  螭兒點頭,指了指他唇畔那抹百年不變的笑靨,「不見了。」

  雖然焚羲自始至終漾著笑,無論是與她聊著無意義的閒話、閉目沉睡、貪歡地融入她身軀裡,或是……方才邪佞似魔地誅殺神將,他的神情都不曾更改,一直笑、一直笑著。

  可是現在的他,不一樣。

  她雖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但就是知道,他唇畔間只有笑弧而不帶笑意。

  焚羲撥開她臉蛋上的一綹散發,在銀亮似鏡的眸間看到了她所謂「生氣」的自己。

  每回只要辟邪劍出鞘,無論殺人與否,再收回他體內時,一股無法忽視的空虛感便如潮水般湧上,沉沉地戮在他胸口,接下來的三、四日,他幾乎都在混沌中度過,仿佛應驗了辟邪劍的傳說——蝕心,每使一次劍便蝕一回心,他以辟邪劍為護身武器,辟邪劍亦以他的心為養分……

  他從不曾察覺到劍回鞘之後的情緒,而她卻感受到了?

  「螭兒呀螭兒,你這雙漂亮又無邪的瞳兒……究竟看到多少面的我?」他捧著她的雙頰,拇指細細地摩搓如綢般的粉嫩,薄唇取代了他的手,在她頰上烙著淺淺齒印,再移到她唇間,吮含住粉櫻小嘴。

  對她仍存眷戀,這是何故?

  為什麼他對待她並不像先前的嬌豔妖娃們,盡了興、滿足了欲望便揮揮衣袖,一拍兩散,既無情更遑論眷戀纏綿?對她,他可開了數回先例。

  這樣的縱容,超乎他的想像。

  他貼近她時卻碰上了阻隔,焚羲低下頭,瞧見她的雙掌像道障礙似地交疊在兩人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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