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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嗚嗚嗚……」

  幽怨的哭聲,不曾間斷,仿佛凝聚數年積懟,非得傾力嗚咽才能訴盡,恁般委屈,恁般堪憐,恁般蒙受欺淩的教人目不忍睹。

  「嗚嗚嗚嗚嗚……」

  還在哭。

  「嗚嗚嗚嗚嗚……」

  繼續哭。

  布包解開,在它身上施以暴行的男人露臉,投來一道「你真能哭」的冷覷,左小指掏掏耳朵,雖沒武器,神情已經夠不耐煩。它本是啜泣,看見他,抗議似地哭得更大聲,擺明「你不給我活路,我也不讓你好睡」的消極報復。

  睚眥沒恫嚇它閉嘴,也沒柔塊破布塞住它的嘴,他就這樣看著它哭,看它潑灑淚水。

  「你、你看啥看?沒看過……靈參哭嗎?」

  「真的沒看過,很新奇。」睚眥從紅繩中拉出它右半邊參臂,突兀地塞給它一樣東西。「自己捧著,要哭繼續哭,眼淚記得裝進去,一顆都不要浪費。」

  它淚眼朦朧,看見他給它一個巴掌大的圓玉瓶,它茫然盯著好整以暇準備躺回床上的男人。

  「這是什麼?」

  「瓶子呀。」他躺進柔軟床鋪裡,曬得香香暖暖的被,聞起來真好。

  「幹嘛給我瓶子?」

  睚眥側臥,一手支頭,雙眼閉上。「靈參的眼淚應該很補吧?」參淚也屬參汁一種,得來不易。

  「那當然!我們參從頭到須無一不珍貴,連我們泡過須腳的水,每日喝上一碗也能延年益壽,像靈參淚這種好東西,只要幾滴,加入茶水裡攪一攪,比干啃幾百枝小參更有效果。」它哼哼傲笑,誇起自己毫不臉紅。

  「這就是了。珍貴的東西浪費掉多可惜,你努力把瓶子裝滿,我三不五時喝幾口潤潤喉、補補身。好了好了,愣著幹嘛,快哭。」他擺擺手,要它認真些別偷懶。

  「我為什麼要哭給你喝呀?!」它唯一能動的右半邊參臂氣呼呼甩開瓶子,受他一激,想哭的心情都沒有了!

  「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回到龍骸城,入了鍋鼎,再沒機會收集,還是把握時間多哭幾瓶。」他當真變出五六個玉瓶把玩,真要裝滿那些瓶子,它豈不是哭到變成參幹?這只龍子太惡劣太卑鄙太過分了——

  它忿忿抹幹淚,不哭了。

  「真的不繼續哭?」他口氣好惋惜。

  「哼。」扭開頭。

  「我不介意你鬼吼鬼叫,我在這間房下了法術,你很吵很刺耳的哭聲傳不到外頭去,你可以儘量宣洩,痛快哭,大聲叫,眼淚記得替我盛起來比較重要。」

  「我才不讓你得逞!我不要哭了 !」哼!不給他稱心如意!

  「你不哭也好,我就能好好睡場覺。」無論它怎麼做,他都是利益既得者。

  「我不哭但我也不讓你睡!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它要鬧到他不得安寧,不給我 他珍稀靈參淚,更不給清幽安寧的睡眠時間!

  睚眥懶得下床,手掌一攤,桌上的它被一道勁力吸飛過去,落入他五指之間,他像捉只布娃娃般,將它湊到眼前。

  「你確定你不是娘兒們嗎?我所知道的雌性生物本能在你身上一鑒無遺,愛哭愛叫喋看似休嘮嘮叨叨,沒一時刻安靜。」倘若這株參有著裝,他非得剝光它,好好檢查一遍,他嚴重懷疑它是母的。

  「我說過靈參沒有雌雄之別,我不是娘兒們!也不是臭男人!我是靈參!你不要亂摸——住手——不要撓我癢——不要翻我參須——不要把我倒過來——不要碰——呀 呀呀會斷掉會斷掉我會斷掉——」

  整株參被摸光光,他帶有劍繭的粗糙指腹,在靈參身上遊移完畢,沒摸到女性胴體該有的凹凸起伏,扳開兩條參腿也沒碰到男性體魄會有的獨特性徵。

  「你變成人形時,也很難看出男女,像個還沒長大的小男孩,更像猶自青澀的嫩丫頭,給你一套男裝變男孩,賞你一套女裝就變女孩,完全沒有突兀感,真神奇。」他又摘下一顆人參果吃。

  「就叫你不要拔我的果子吃,很痛耶!你也讓我拔一片龍鱗你就知道是怎樣的痛啦!」才剛被這樣翻過來檢查又那樣扳開來細瞧的屈辱打擊中萎靡不振的靈參,馬上因氣憤而恢復精神吠他。

  「你變回人形不會也像參形一樣,該有的都沒有吧?」

  「什麼叫該有的?」

  「女人的胸,男人的禍根。」

  「難怪你叫『聾子』,我非男非女,幹嘛要有胸和禍根?!」

  「是龍子不是聾子,念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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