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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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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它察覺到他的意圖,抑或他的殺意洶湧流露,引它心生警惕? 那可不會有任何改變,它已經難逃他的手掌心,即便它轉身想逃,亦不及他來得迅速,哼哼。 睚眥斂去慵懶,蓄勢待發的金剛繩拽在指節間把玩,只消五指一攤,射出金剛繩,靈參便能手到擒來。 它既沒來,也沒逃,待在原地,不知篤磨什麼。 睚眥定睛瞄去,它背對他,勾掛樹上,頭仰高高的,仿佛被神奇之物吸引過去,周遭其他玩意兒都教它看不上眼,包括他。 精緻側顏染上月的柔軟金光,襯托那支鼻的挺俏,及兩片唇豐盈的弧形,月光落在它眼底,反耀出絢麗璀璨,好似它那雙眼,會發亮一般。 它,竟然賞起月來?! 靈參對月亮的喜好和崇敬,他耳聞過,魟醫提及,采參人亦然,只是他不知道它們會用這種對身旁一切視若無睹的目光在拜月。 「好圓哦……好舒服的光。」它極似一隻啜飲冰涼泉水的小鹿,滿足於小小喜悅之中,閉上眼,籲著爽快笑歎,享受月光。他這才發現,它的聲音,偏女孩多一點,細細的,軟軟的,嬌嬌的。 難怪采參人說,要采參,的趁月圓,應該只有這種時候,能抓到發愣的笨參吧。 睚眥輕易睜開縛身參須,還咬了一截在嘴裡嘗嘗味道,它總算驚覺身旁尚有他在,但,遲了。 它與睚眥對上眼,本該遭它綁牢牢的男人,坐直身軀,左膝微屈,姿態像盯緊獵物的豹。他渾身迸散的霸氣,教它察覺危險,前些時日他藏得太好,它以為他和尋常路人沒啥兩樣,可欺可戲,它錯了,這男人招惹不得—— 它迅速要躲回土底,睚眥動作更快,金剛繩脫手,如蛇般朝它竄撲而去,它驚呼,腰際被繞住,將它吊在半空中晃蕩,它立刻恢復比人形小上許多的參狀,從金剛繩縫隙中逃開,只要能踩回泥地上,誰也快不過它。 「天真。」睚眥棄繩不用,枝椏間蹬足反彈的力道,輕易追上它,在它大驚失色的眼瞳中,成為最駭人的威脅,它舉起參須想反抗,卻很清楚勝算稀微,揮打於他身上的嫩須比棉絮更軟,他探掌捉它,不及男人臂膀大小的靈參落入他手中,他朝它挑釁咧嘴笑—— 它咧出一個比他更甜的笑顏。 依照兩人落地姿勢,這男人將會把它按抵在泥上,屆時,笑得出來的,是誰? 它會殺他個措手不及,咻地消失土間,連片葉都不留給他,哼哼哼。 「冰晶。」睚眥突然口出兩字,它便聽見晨霧時,水面上凝結薄薄碎冰的聲音隱隱傳來,那是可比擬美玉交擊的清脆之音,但它不解聲音從何而來,不過它的困惑沒有維持太久,當它被按在一大片寒冰之上,背抵徹骨森冷,困惑轉為愕然。 這、這男人在泥地上變出厚厚冰層,阻撓它一遇上土壤便能鑽地潛逃的打算! 「手到擒來。」睚眥拎起它,左翻右檢,查查這株參是否有所損傷。 「放開我放開我——可惡不要在我身上亂摸——」 「這便是所謂『自土裡被拔起,會發出淒厲尖叫』?」確實有些刺耳。 「你抓我幹什麼?!」它揮動參須,打他。 「抓靈參當然是為了吃。」廢話,三歲小娃都知道,參可是天字第一號補身聖品,尤其還冠上一個『靈』字。 「我不要被吃——我不要被吃——」它掙扎加劇,參須亂顫。 「不想被吃,下輩子再投胎當參時,機靈點,別賞月賞到忘了提防性命安危。」他取出采參人送他的紅棉繩,系在靈參身上。據采參人所言,綁上紅繩,參便無法鑽土遁逃,到底是真是假,他抱持著懷疑,這種軟繩,會比龍鬍鬚拈制而成的金剛繩來得有用? 「快住手!」尖叫無用,它已經被綁成像風乾腿肉一樣。 「挺適合你的。」他誇它。 「嗚,閉嘴!」參須一動一不再動。 「綁上繩子,真跑不掉了嗎?」睚眥挺玩味。 「解開啦——」 「參為何怕紅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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