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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教人憐愛。

  憐愛?這類柔軟情緒,決計不可能出現在尋珠未果的他身上。然而,此時此刻,殺戮之心,確確實實,不曾存在。他不想撕裂她,只想盡興佔有她,愛她流淚求饒,卻僅限於他疼愛之下的淚水,看見鋒利的龍鱗,刮傷她細膩肌膚,哪怕是淡粉色的淺痕,他都不允。

  「喜歡我什麼?不覺得我這副模樣,很可怕?」長指描繪她歡愛過後,更加粉豔的臉蛋兒,探出舌,擭去她眼角晶瑩的淚珠,那是歡愉至極的結晶

  像珍珠,渾圓生輝。鹹著舌尖,卻甜入了心。

  她瞅著他,連連搖頭,每一回,都很堅定。

  「一開始怕,後來就不會了,你是囚牛,我不怕。」她伸手,輕輕摸著他的髮鬢,感覺他金眸一濃,指腹撫過他的眉眼,他微微眯眸,神情慵嬌,享受她的碰觸。

  珠芽露齒一笑:

  「……眼睛雖是陌生的淡金,不是瞧慣的墨黑色,但眼神是我熟悉的,臉上,身上浮現的金鱗,看似猙獰,可你本來就是龍子,鱗,是你與生俱來的一部分,為何要怕?」

  她這般單純想法,很直率,很天真,卻不等同其他人亦然,莽撞闖入房內的九龍子及四龍子,便是一例。

  「一定出事了!知音說,大哥都回城好幾日,城裡沒聽見半回箜篌響,這還不奇怪嗎?!大哥向來不是如此嘛!太詭異了——」九龍子嚷聲中,仍清晰可聞嚼食聲。箜篌琴音,是城裡眾人用來辨識大龍子是否在城裡,最有效的依據。久違的清靈箜篌,洋溢龍骸城內,總能引來城民讚歎,說著真是想念著等天賜琴籟,也可確定,大龍子歸來了。

  兄弟間更是明白,回城的大龍子,急需依賴彈奏箜篌,來平穩浮動暴躁的心緒,沒彈琴,哪能壓得下來?!

  「趕快進去看看!」四龍子聲急人更急,話說了一半,人已撞進房內,噠噠直闖內室,要一探究竟。一記無形氣刃,迎面削來!

  四龍子若非一個踉蹌,兩顆龍眸,首當其衝,就給劃破了

  正因沒瞎,所以看清發動攻擊的人,是誰。

  蘊火的金瞳,殺氣騰騰,劍眉橫豎入鬢,投來的眸光,冰寒如雪,金鱗片片似刃,輝耀著毛骨悚然的炫光,讓四龍子險遭折臂的舊傷口,再度隱隱作痛起來。氣刃削斷簾幕,激起滿室珠沫,跟在四龍子身後的九龍子,差點淪為第二隻受砍者,正想發難,聽見四哥的抽息,

  他定睛一看,跟著倒吸口氣。

  「大哥發作了?!我去找父王來!」

  九龍子反應極快,腳步一轉,往房外飛奔,生怕逃得不夠快,會被失去控制的囚牛給錯宰。

  「退出去。」囚牛冷睨著呆住的四龍子,面前水凝的琴弦,忽明忽暗,只見囚牛食指勾在那兒,若指尖再動,又會是一記削鐵斷金的攻勢。

  四龍子不敢再多留,雖然對於大哥後頭那床鮫綃被,正慌亂蠕動,感到困惑不解,但很清楚,此時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

  「我馬上走!」很窩囊,可窩囊換回性命一條,值得!

  四龍子走得不遠,待在屋外,等龍主和其他兄弟一塊來。

  此等大事,必須嚴陣以待,千萬不要一個人硬幹。

  龍主迅速來到,沒拖延太多時間,臉上同樣慌張嚴肅。

  「小九是說真的嗎?!老大他的模樣——」一路上,九龍子已大略告知他情況。

  四龍子用力頷首:「龍鱗都露出來了,神情與上回打傷我的時候一模一樣。蠻戾、陰狠、不識親人,想置人於死那般。」

  「這可不妙。睚眥、狻猊、負屭,儘快聯繫幾位叔叔伯伯,請他們趕來龍骸城!」再轉向其餘龍子:「以此為中心,數裡內的城民,全數疏散淨空,要離城去,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這並非小題大做,以囚牛的修為,加上殺意襲心,毫無仁慈及理智,那會是何等可怕之事!

  他們要制服囚牛,多少顧忌他的安危,可囚牛的反擊,不會記得誰是親爹、誰是兄弟,招招兇狠、招招致命、招招……都想把人撕裂成碎片。

  屋外,惶悚不安,擬定對策,做好面對狂暴龍子的準備。

  屋內,鮫綃被衾揉成一團,棄置貝床一角,眾人眼中的危險人物,金眸正專注凝著,鱗布的手掌,靈巧地為她系綁兜繩,一件件薄絲柔軟的衣,套回她身上。

  她臉兒羞紅,一直追問著:

  「嗚,剛剛有沒有被看到我光著屁股?」躲進鮫綃被的速度,夠不夠快?

  誰看見,就挖誰的眼。

  囚牛心裡,這個念頭浮現,而且無比認真。

  疏順她絲滑長髮,愛極它們披散在身上的瘙癢感,及誘人香氣,只想重新埋入其間,任它們溢滿他一身。

  欲望,饜足不了。

  繫繩的手,有股想再度扯開它們的衝動。

  就算知道房外站滿了人,他的心思,仍落在她的身上。

  像被牢牢吸引,對其他人事物,皆無興趣。

  真奇怪,怎會這樣呢?

  她溫暖的身軀,讓人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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