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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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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近她的耳殼,勾起笑意的唇,觸及他柔軟鬢絲時,暖暖吐息,帶著些些檀香味道,紫眸望進她渾...圓瞠亮的眼。 「你不夠聰明,明明深諳男人劣性和弱點,卻不懂得善用,挑了個最糟最傻的蠢辦法,傷害自己。」 這只任性妄為的女人,與人對抗的手段何其決絕,拿自身安危開玩笑? 寧可拖著大量失血的傷勢,都要等他回來瞧上一眼,挑釁道出她的目的,才甘願讓他治療,那些淌了滿地的鮮血,短期內補得回去嗎? 她的臉色越慘白,鑽刺在他額際的痛,越發清晰。 他可是得咬著牙關,才能維持平穩口吻和微笑,沒朝她嘶聲吼叫,痛斥她白癡愚笨呐,她竟一臉不知死活,與他頂嘴? 「不然呢?我好聲好氣向你伸手索討,你就會還我了嗎?!」聽,不懂察言觀色的她,以為自個兒口頭占了便宜,酸溜溜損他呢。 狻猊手裡煙管,輕輕挑高她的下頦,它正因倔強冷哼而緊繃著,那完美的臉龐弧線,輝映管身銀光,嵌著淡淡銀邊,更形精巧。 他以指腹取代了煙管,窩在那兒,感受她嫩肌的滑膩膚觸。 他沉沉低笑,面容抵近她,鼻息交融,熱得燙人。 而他下一句輕喃才更教人轟然冒火: 「拿身子來換,你要什麼,我都允你。」 「什、什麼?」延維聽得很清楚,他確實是那麼說的! 他要她拿……她就知道天底下的雄性生物,沒半只好東西! 她狠瞪他。「你——趁火打劫?!」 「只是提供你另一個方式——另一個安全一些、簡單一些、輕鬆一些的選項。」狻猊放開她的下頦,並未強逼豪索。 他起身離開長榻,紫袍沾上了她不少腥血,臀下布料更是滿滿一片,方才毫不介懷的他,這回倒嫌惡地皺起劍眉,扯開腰上飾帶,卸去紫袍,在琉璃玉石地板上,隨意散成一圈,染透血跡的內袍,他同樣脫了它。 他定是清楚自己身軀有多傲人,才敢這麼爽剌,在她面前赤身裸體。 一室的煙霧,擋去不少美景,他添上衣物時,掩飾掉他有一副結實精壯的體魄,讓人誤以為他輕剽懶散,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公子爺。 褪去衣飾,也褪去斯文假像,她在他臂膀、寬背、胸口,以及腿上,皆能看到神獸的鱗,和他眼瞳一樣,紫晶般的漂亮顏色。 狻猊,不是能容她捏扁搓圓的弱小人類,他是獸,神獸龍子。 他沒有朝她迫近,反倒旋過身,步過煙屏,走向重重煙幔另端的巨大蚌床,橫亙臥下,面朝向她,噙笑支頤,將選擇權交予她決定—— 若她真為取回言靈,肯付出一切代價,他在床上等她,大床騰出大半空間,候著她自個兒爬上來。 假使只是口頭逞強,大可落荒而逃,房門在右手邊,不送。 下回她繼續採用苦肉計,去招惹他其餘兄弟,再被砍被劈,他都會如法炮製,把她補妥,讓她毫髮無損,但妄想以此逼他歸還言靈,那麼,她仍需努力奮戰,和他周旋對抗。 她惱怒地投來又窘又氣的目光,要將床上的裸身美男,千刀萬剮。 無恥!無恥!真是無恥! 說穿了,就是覬覦她的身子呀! 她一手按住殘破衣裳,勉強遮掩胸前春光,一手撐起身子坐挺。 兩人間,阻隔著滾滾煙幔,她看見他的笑臉,明明是在笑,又不見開懷得逞,倒像暴風雨降臨前,短暫的虛偽寧靜。 他越是笑,屋裡煙雲流竄得越快,有好幾回,她好似隱約看見他眉目猙獰、眸光冰冷,覷視她。 他在生氣? 他憑什麼呀?! 言靈遭封的人不是他;讓負屭砍了一刀的人不是他;忍住劇痛、失血所帶來的暈眩虛弱,強撐精神等他回來的人,也不是他;現在被逼著考慮要不要接受他邪惡提議的人,更不是他,她才該是有權生氣的一方吧! 他的眼神,激怒了她,也激起她的絕不服軟,他以為用這招就能嚇退她嗎?!連負屭的雙龍劍,她都敢迎身去擋,區、區區一個狻猊,她怕他不成?! 「……你事後不認賬怎麼辦?」延維故意問得像交易前的談判,口吻公事公辦,只是失血過多的白皙臉蛋,染上可疑粉暈。 她的提問,讓狻猊眸色瞬間轉為沉暗,就算此刻唇畔揚笑,笑意亦傳達不到瞳心。 薄抿的唇,笑露白牙,因為距離太遠,延維沒看見在整齊牙間,有著野蠻獠牙顯露。 「我若食言,天打雷劈。」 他用言靈,做出擔保。 「那好,你要保證……把言靈還我。」 「好。來吧,小乖。」 狻猊伸出手臂,掌心朝上,等她自己走過來。 延維貝齒一咬,在心裡打定主意,轟然起身,不想被狻猊看到她懦弱退縮,抬頭挺胸,大步大步走向貝殼大床——雖然在那一瞬之間,她有考慮往反方向逃,甯、寧可再挨負屭一劍,也不要和狻猊這只笑面龍做任何交易! 她踩上柔軟如雲的床間,居高臨下,俯瞰狻猊。 人是站得很高,氣勢,遠不及慵閑臥枕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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