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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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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娃嘴咬海果,配口茶沫,咀嚼有聲。 聽完故事的娃兒,總要發表一下感言,提些疑問。 「書籍上曾記載,獬豸見人起紛爭時,會以獨角頂向理屈的一方,是非常公正耿直的祥獸。」紅棗就其見聞補充說道。 「可他是龍子耶,也會這樣做嗎?」 「老七是獨角龍,這點倒有些獬豸的味道在。」 「獨角龍呀……角是長在左邊右邊?」參娃又好奇了。 「正中央啦,只長左邊或右邊,不是很畸形?」四龍子啜酒,回她。 參娃盯向狴犴,瞧了一會兒,咽下嘴裡果肉,再問:「你從來沒有判錯過嗎?」 狴犴淡淡覷她,雖淡,眼神對她的疑惑,仍能看出些許嗤鄙。 「不曾。」他仍是好聲回答了「二嫂」。 「一次都沒有?」 「不曾。」同樣是那兩個字。 「萬一有呢?」 「不曾。」這次語氣加重,已有微微火氣。 「說不定有哪個倒黴鬼被你冤枉過,而你毫不自知,自以為自己次次皆對。」 「不曾!」狴犴皺眉,瞪她,管她什麼二嫂,照瞪。 「若曾呢?」話幹嘛說得那麼死、那麼硬呀?! 「……」這回連撥冗回她,都不屑了。 「我家老七,在這方面真的是無人能及,娃兒,你別再誣衊他,惹他發脾氣就糟了。」二龍子出言,管管自家那口子。 「純粹假設嘛……才不會以後真發生了,他措手不及,不知怎樣應付嘛。」參娃一開口,沒幾句好話。 「有道理,防患未然。」四龍子倒贊同參娃說法,連連點頭。 真是夠了! 他浪費寶貴的補眠時間,坐在這裡,「講故事」娛樂他們,還要遭質疑能力?! 狴犴一口飲盡杯酒,喝完擱下杯,寧可回房滾綃被。 這回,沒被兩位兄長攔下,他成功走人。 「幹嘛一臉嚴肅呀……」參娃噘嘴。 二龍子攬攬參娃的肩,唇抵在她耳邊,聲量不大,但嗓音清楚:「他呀,有龍的驕傲,及獬豸的嚴謹,每次被請去辦案,皆非信口開河,胡亂了事,他可是賭上性命。」 「咦?賭上……性命?」參娃滿臉驚訝。 「獬豸一旦判錯,誤致無罪人喪命,其角將脫,角斷者,死。」紅棗輕輕喃道。 「他又不是獬豸……他一判錯,也會斷角嗎?」參娃問,換來兩隻龍子聳肩。 「至少可以肯定,他活得好好的,角沒斷,命還在,表示他之前所做的每一個判斷,皆屬正確。」二龍子很樂觀。 「難怪,他敢說得篤定,原來指錯了……代價這麼大?」參娃嘖嘖說道,「我要是他,才不去幫人指兇手哩,弄個不好,自個兒的角斷了,多划不來。」 「關於這點,他又像獬豸多一些,心存勿枉勿縱的信念,拒絕不了別人的請托。」 雖然偶爾也有龍的惰性,不過論及善與惡,狴犴大多都會點頭答應,出出力,幫些小忙。 「要是真的哪天判錯了……」參娃又在烏鴉嘴。 「呀,二龍子,四龍子……」蟹將行色匆匆到來,即便已在兩人面前停下,揖身,所有蟹足仍是急乎乎地不停舞動:「剛不是還看見七龍子也在這兒……」 「他先回房去了,找他有事?」 又是哪有紛爭,需要老七調解吧? 蟹將有問必答,喘歸喘,態度仍是恭敬:「有人在城門口擊石喊冤,攔轎告禦狀,正好攔到龍主的大鯨轎……」 「有冤情?要老七去幫忙瞧瞧,是吧?」四龍子很順口接下去說。 「不……」 蟹將猛搖頭,支吾了會兒,臉上表情複雜,仿佛自己也深覺難以置信。 「那人告七龍子,誣陷忠良、冤枉好人,毀她清譽——」 那人,字字泣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正哭著控訴。 「我跟他無冤無仇,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冤枉我……嗚,他一句話都沒問,也未聽我解釋,手一指……就說我是兇手,吭——」痛痛快快擤鼻涕,擤完,繼續哭。 「他誣賴我!毀我清白,害我……被關了好久好久,吭——」 狴犴被蟹將請來,尚未踏入廳堂,便聽見指責,濃濃冤屈,如泣如訴。 他像個惡人——這是他走進廳內,由數人眼中所感受到的指控。 因為哭訴的「那人」,太嬌小、太荏弱、太楚楚可憐,嗓,清甜而無辜,挾帶泣音,哀哀似雛鳥——而惻隱之心,同情弱方,本屬天性。 「我根本沒有殺人……我怎麼敢……尤其還是同族姊妹……」 五彩織紋的肩帔,隨其說話時,微微顫著、抖著。 色彩鮮豔的短帔,很是眼熟。 狴犴腦中的記憶,逐漸清晰。 黑衫、黑褲、五彩短帔,鳳羽一樣,豔麗的顏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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