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驕百媚(27)_決明

二十七

　　渾沌等候她回來，一個人在廊下慵懶閑晃，不甚專心地看著廊前蓮湖，等了有些久，猜想孫尋還在和百媚糾纏，若是再數到十，百媚還是沒出現，他就要親自去領人了，他不是怕百媚和孫尋獨處會被孫尋欺負，百媚只是不習慣用法術——雖然劈他劈得很順手——一旦用起來，那可是風雲變色，區區一隻孫尋絕對抵擋不住，他只是不喜歡孫尋和百媚擺在一起的感覺，無法容忍其他人佔據她身邊的位置。

　　等了又等，嘴裡默默數完「十」，百媚還是沒回來，渾沌臉色不太好，決定付諸行動去拎百媚，才跨出第一步，就看見天際有一道閃電劈下，白光閃得讓人眼痛，方向好巧不巧就是百媚所在的位置！

　　「小狐劈死那只人類？！」這是渾沌第一個想到的可能性。

　　他飛奔回去，以為會看到一具焦黑人乾，但不是，孫尋像根枯木拄在那裡要倒不倒，眼珠子瞪得彷佛隨時會從眼窩裡滾下來，眼白一翻，倒地不起，看來是嚇昏了。

　　跳過這個不重要的角色，百媚呢？

　　她抱著腦袋，縮在曲橋的橋頭旁，就在距離她不到兩步的石砌地上有個巨大窟窿，窟窿裡還隱隱竄著煙，足見它的形成還熱呼呼的。

　　「渾沌！」百媚看見他，嗚咽地撲抱過來，聲音還在抖，「有、有雷劈下來……」就在她準備拿出帕子給孫尋擦眼淚，兩人十八相送還沒送完時，轟隆隆就劈下來，目標還是她！

　　「不是你？」

　　「我沒有，不是我——」

　　她沒有？好得很，在他印象中，最愛要雷電劈人的，除了她之外，還有一隻——

　　渾沌先是歎氣，然後抬頭看天。

　　灰蒙的烏雲間，電母與雷神沖著他直笑。

　　「找到了，凶獸渾沌。」

　　好吧，渾沌從鋼石出來的那一瞬，曾對著頭頂上那班傢伙撂過狠話，甚至嗆他們有膽就過來再和他單挑一場，他渾沌吃飽了等他們來送死。

　　那時的渾沌，強得像鬼一樣——這當然是人類用詞，形容一個人已經強到不像人，對渾沌而言，還沒有半隻鬼能打贏他，他一時找不出能比擬自己的強者，姑且借來用用——當然很傲氣地向雷神雨師風伯嗆聲，因為他不怕他們呀！

　　但是情況有些不一樣……

　　強得像鬼的渾沌目前很忙，沒空出來和老朋友電母雷神喝茶聊天，可不可以請他們夫妻倆這次就先算了，回天庭去恩恩愛愛，生一些小電小雷來熱鬧熱鬧仙佛祖譜，別在這種時候出現在他眼前？

　　轟隆隆隆隆。啪啦。雷和電，同時回答他。

　　看來，答案是「別想」。

　　雨，跟著落下來，風，呼呼大作，吹得孫宅裡落葉滿地，沙沙地翻滾。

　　雨師和風伯也來了。

　　渾沌顏面扭曲，別說風雨雷電一塊上，他們其中任何半隻——對，只要半隻，他都打不贏好不好！

　　三十六計，最孬的那條，走！

　　「小狐，跑！」渾沌抱起她，立刻拔腿逃竄，此時誰還顧及面子問題呀？！

　　渾沌躍過雕欄，飛快逃命，風伯瞬間移形換位，眨眼間已經擋在兩人面前，渾沌大大拐個彎，改往另一處圓洞門跑，雷神伴隨轟然巨響，高大身形聳立在圓洞門前的曲橋中央，截斷進路，東邊也不用跑了，電母手上銅鏡照射的炫目閃光老早就等在那裡，北邊更是死路，那一處上方烏雲濃密得像十匹黑綢交疊在一塊，正嘩啦啦下著傾盆大雨，想也知道是雨師的傑作。

　　「渾沌……他們是誰？」百媚無緣見過高階仙佛，自然不識風雨雷電四大仙尊。

　　「以前將我圍起來打的那班神呀佛呀仙的當中某幾隻。」

　　「就是他們？！」

　　「就是他們。啐，跑不掉！」渾沌不認為此時此刻還有生路，插翅也難飛就是在說他啦，光憑他現在背上那對小翅膀也無力飛天……

　　若是以前的他，絕對不會讓風雨雷電站在他面前超過片刻，若是以前的……咦？對哦，他竟然給忘了，他的力量，百媚！

　　渾沌右手捉起她的手腕，將她五指扳開。「小狐，跟我念——」

　　一整串的嘰哩呱啦劈哩啪啦嗚呼哀哉之乎者也，他念得無敵順暢，聽在百媚耳裡還以為他在用另一種動物語言罵她哩。

　　「什麼？」鴨子聽雷。

　　救命的高深咒語「乾坤大挪栘」可以將他們兩人從風雨雷電眼前變到千里之外，可惜她念不出來，殘念。

　　渾沌大吼：「隨便喚幾道雷和他們拚了！」這個她一定沒問題了吧？！她在他身上練習過那麼多次，一定很溜很順手了吧！

　　轟隆！

　　這道雷，是雷神用手中雷金錘敲出來的，比之前百媚引來的雷更響徹雲霄三百倍，他是雷神，不是叫假的！

　　「我的雷拚不過他的呀！」百媚很怯懦地雙手捂耳，好響好可怕！

　　「再試這個——」阿哩不達哇啦哇啦哇啦哇啦……

　　他教她另一個禁錮咒，可以用來禁錮風雨雷電，綁他們半年先！

　　「哩達不阿呀呀呀我聽不懂啦——」她只是亂跟一通。

　　禁錮咒，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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