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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然而,他寧願她的金絲蠱繼續維持稚嫩和笨拙,也不要變成他的一樣。

  「所以,我以前誤以為自己有心絞痛的宿疾,實際上也是它在搞鬼?」害她被逼著灌下好幾個月的苦湯藥,就為了治療莫須有的心臟宿疾?

  「應該是它的蠕動,讓你不太舒服。有時它鬧起脾氣或情緒激動,那時它的鑽鑿可是會相當使勁。」他以過來人的口吻笑道。

  「……」她的打擊好大,她現在就感覺到有蟲在身體裡面蠕呀蠕,非常不舒服……

  她一覺醒來,身分從尋常姑娘變成一個身體裡養了條蟲的姑娘……好吧,似乎變化不是多大,但人對於不理解的生物都是會怕的嘛……金絲蠱會不會蛹化成蝶?金絲蠱會不會在她體內產卵?萬一會,她滿肚子不全都是蟲蛋?!哦老天……她好想哭……

  看出她仍舊相當害怕,古初歲只能輕攬她,拍拍她緊繃的背脊,啞嗓無比溫柔,像在哄著耍脾氣的娃兒。

  「我知道你不習慣,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也明白你有多怕蟲類,但我打從心裡慶倖它在你體內,否則,我真的會失去你。我感謝它,就像你曾經感謝我體內那條金絲蠱一樣的充滿謝意,謝謝它救你,謝謝你活了下來,妅意……」

  他就這樣,用教她疼惜的聲音,粗啞呢喃,令她胸口深處傳來震撼,暖暖的、害羞的、喜悅的情緒,填滿整個心窩,撩撥著、搔弄著她的噗通心跳,她弄不太清楚是她的心情,抑或是屬於被誇獎的金絲蠱所有,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排斥這種感覺。

  「既然,我是你的族人,我們……會不會是失散多年的兄妹?」胡思亂想的腦袋瓜子思緒轉呀轉,又轉出一個駭人想法。別過幾天又突然告訴她「你我是親兄妹」,這樣的打擊,勝過金絲蠱萬萬倍,她承受不了。

  「不是,我保證,我們不是。」古初歲相當肯定。「我的家人,在我眼前,一個一個斷氣,一個一個死去,我沒有堂姊妹,而三位表妹們,在軍醫反覆再反覆的試藥過程中,全數——」

  「好了!別說了!」歐陽妅意展開雙臂,抱住他,阻止他再揭開過往瘡疤。關於他的過去,昨天他為了安撫她成為蠱族遺孤的打擊,已經將它們當成故事轉述給她聽,他平平淡淡說著陳舊往事,仿彿他已釋懷,再也不覺疼痛,她卻哭得亂七八糟。

  她不要害他回憶起族親死亡的可怕情景,他太孤單了,獨自一個人太久,她陪他!她願意陪他!就算身體裡有條蟲子又怎樣?他不也一樣,還不是活得好好的,長得眉清目秀又惹人憐愛?她要成為他的族人,要他知道在世上,仍是有人與他相同……

  歐陽妅意偎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又或者該說,是藏有金絲蠱的穩健心跳,金絲蠱讓他與她都活了下來,不是嗎?

  要感恩,打從心底深處感謝蠱族聖物金絲蠱。

  「不是兄妹就好,我就安心了,兄妹這個身分我絕對不能接受,是兄妹的話,就沒辦法相愛了……」她已經有太多位哥哥,不稀罕多他古初歲一隻。

  她不要他當兄長。兄長只能放在心上偶爾尊重尊重、偶爾頂嘴吵架,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不單單就是那些。

  她要愛他,她知道這個男人值得,義哥偷偷告訴她了,在他以為她將死之際,他正要剖開他自己的胸膛,挖取與他同生共死的金絲蠱,就為了要救她……

  多笨呐,挖出金絲蠱給她,他自己怎麼辦?胸口的大傷沒有金絲蠱幫他補回,要怎麼辦?!他在那時一定完全沒有考慮過那些,他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寧願活下來的,是她。

  這麼笨的男人,不放在身旁好好顧著怎得了?萬一他被別人欺負了,她會捨不得,非常非常捨不得的……

  她後頭還想說的話,毋須廢言,她用熱熱暖暖的吻,全數說齊。

  我愛你哦。

  很愛很愛你哦。

  我知道你也愛我啦,嘻。後來唇與唇密密相吮,舌與舌追逐嬉戲的辣吻,說著。

  他像潭大池,被她綿密如雨的吻,擾得漣漪激生,一個緊接一個,池面完全無法恢復平靜,卻也寬闊無怨地容納下她,她給多少,他便接納多少。

  他又像是溫吞文火,被燃油一般的她,兜頭淋下,火勢狂猛燒得一發不可收拾,要不是他仍存有一絲理智,他幾乎想粗暴地把她按進古董大床中央。

  「你好甜……」她喘吁吁抵唇在他唇心,下評語。

  「甜的人是你……」她像蜜,滑致、醇香。

  「你好軟……」她輕咬他耳垂說。

  到底是誰比較軟呀?

  「你好香……」她的耳語越來越含糊,眼神越來越迷蒙,也越來越魅人,水燦燦的眸,染上薄霧般的渺渺,變得嫵媚。她伏在他身上,宛如貓兒一樣,邊蹭邊嗅、邊伸舌舔:「你身體涼涼的,像冰……我在熱呼呼的酷夏裡,最喜歡在嘴裡含塊冰,很舒服……讓我不那麼熱……」

  她親吻他的下顎、他的顴頰、他的頸、他的臉龐,她吃吃笑著,似乎用她的唇,在他身上發掘到有趣的樂子。

  古初歲察覺她的不對勁。

  她是個不造作的真誠女孩沒錯,但絕不至於如此大膽,望著她異常紅潤的面容,他懂了——

  她,又中毒了!

  這次的毒,來自於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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